黎昭文讨厌谢婳这种不合时宜的回忆,“总不能年纪比我大的就都是我哥哥吧,我也是有要求的,善良、正直、坦诚、温柔的人才能做我的哥哥,其他人不配。”
谢婳知道她话里有话,嗔怪道:“你这孩子,你不满意则卿,我却满意,我偏要他做你的哥哥。”
黎昭文冷冷一笑,道:“你怎么不问问他的意见。”
谢婳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忘了事件的主角,笑着问顾景渊:“则卿,你愿意做昭文的哥哥吗?”
“不愿意。”顾景渊下意识回答。
不愿意就不愿意,我又不是没哥哥的人,黎昭文在心里暗骂。
这日晚间,黎昭文怏怏不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绣香囊的沁云。
“你什么时候对刺绣感兴趣了?”她印象中沁云只对街坊邻里的家事感兴趣。
沁云道:“跟赵小姐学的,她教会了我很多新样式呢,我都想学会。”
黎昭文随口道:“那你也给我绣一个吧,我要一只小狗香囊。”
“我从未听过有人会在香囊上绣小狗,我若是真给你绣了,戴出去时你可不能嫌丢脸。”
黎昭文信誓旦旦保证,“放心,我就喜欢小狗,不会嫌弃的。”
沁云见她有兴致聊天了,索性问她不开心的原因:“当选太子侍读是好事,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黎昭文脑海中翻涌出了很多原因:当太子侍读就一定能阻止淮王谋反吗?顾景渊这次还会不会不战投降?如果亲人再次离世,她应不应该继续苟活在世……
一滴眼泪不期然从她眼角滴落。
沁云见她沉默落泪,不由一惊,“姑娘,你有什么心事就和我说,别憋在心里。”
黎昭文想了想,怯怯问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我不曾真正经历过,所以说不出相不相信,只当这是一种我不能涉足的未知处境。”
“我今日和你说的一切,你可以不告诉阿娘吗?”黎昭文知道沁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分享欲。
沁云认真道:“当然可以。”
黎昭文放下心来,坦言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我前世是公主,我和我的家人都因淮王谋反丧命。顾景渊曾是爹爹为我择选的驸马,但我当时对他并无感情,让爹爹把这段婚事暂且搁置了。后来淮王谋反,顾景渊奉命前往宣州迎战,谁知他竟不战而降,将宣州六万将士拱手让人,平反局势就此扭转……致使淮王一步步逼近京师。”
沁云面有郁色,似是真的相信了黎昭文所言,“难怪你对顾景渊态度不佳,原来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不。”黎昭文清楚意识到自己对顾景渊的态度模糊不清,“他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恨他,但他目前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我在想,他前世投降,会不会是有难言之隐。靖扬灾荒四起,他派人到靖扬救灾,单论此事,我便觉得他不是狠毒之人。”
沁云跟着黎昭文的思路分析:“但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和你说呢?如果有一个人误会我,我恨不得当面就解释清楚,不会任由那人讨厌我。”
“是啊,不过看起来他好像不在乎我讨厌他。”黎昭文怅然道。
“或许之后他就会告诉你了。”沁云乐观地想,“或许在没有十足把握前,他不敢贸然坦白。”
“话虽如此,但我讨厌和一个不坦诚的人相处。”
“姑娘你呢?你有对他坦诚所有吗?”
黎昭文神情一滞,心虚道:“没有。”
“坦诚相待是指两个人一起坦诚,如果只有一方坦诚的话,对他很不公平。”沁云的言外之意是黎昭文不能一味索取。
黎昭文愿意直面自己的缺点,坦然接受了沁云的话,“按你所说,我该与他坦诚什么?难道我要把我对付他的计划都告诉他吗?”
“当然不是,你们之间隔着的不是小误会,而是人命,在你未彻底了解他的为人前,你可以对他有所隐瞒,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你也别奢求他对你坦诚相待。”
“不错,巡抚就是我了解他的好机会。”黎昭文点了点头。
她见沁云如此平静地接受自己重生,不免诧异,“我与你说这些古怪的事情,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沁云在一言一语中满满理解当下情况,她神情悲戚,逐渐明白过来一个事实,“我不害怕,我只是很难过,我原来的姑娘,她是不是中毒身亡了……”
黎昭文闻言黯然道:“我重生之日,就是她身死之时。”
沁云掩面哭泣,努力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到外间,“都怪李绶,都是他害死了我家姑娘。”
黎昭文把她搂在怀里,说道:“李绶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势力,我会找出那个间接害死昭文的人,让他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