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衡哑巴了,陈思理不想跟他废话,又踹了他一脚,把他仰面踹倒,四脚朝天。
沈衡实在是被打怕了,他躺在地上,哭着说:“我没有对他做什么……我真的没有……是他的室友……真的……”
他真的没有做什么。
那天太平常了,三月春深叶绿,夏屿考完试从考场回到宿舍,正好见到他跟他的舍友在宿舍里打牌聊天,他给他的室友一人送了一双大牌的球鞋,他们很欢迎他,只有夏屿回来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冷了脸,转身就要出去。
然后被室友们拦住了。
室友们看在球鞋的面子上,用各种理由拦住他,还殷勤问他要不要坐下休息喝杯水。
夏屿没接那杯水,但毕竟还是要在宿舍生活,不好拒绝全部的要求折了室友们的面子,只能沉默着回到自己的桌子上,拿着耳机和电脑上床。
既然躲不掉,不如眼不见为净,戴上耳机去床上听课。
床帘一拉,谁都看不见。
但那天他为了准备考试,一连熬了几天的夜,听了一会课实在是困得忍不住,就关上电脑,放在床头,戴着耳机准备睡几个小时,然后起来吃中饭。
那天天气很好,上午考试的时候还是暖阳普照,春意阑珊,空气干燥且浮动着暖意,等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却平白滚起了乌云,众人打算在下雨前去把午饭买回来,不知道是商量了些什么,三个舍友全部出去,却把沈衡留在了宿舍里面。
夏屿就是在这个时候感觉到有人在亲自己。
惊醒看到沈衡压在自己身上那刻,夏屿整个头皮都在发麻,瞬间应激抬脚就往那人身上踹,那人猝不及防被踹到了肚子,从下床边沿滚了下去。
“咚”的沉重一声,沈衡捂着肚子还没反应过来,夏屿就已经翻身下床揪住了他的衣领,抬拳就往他脸上砸!
一拳,两拳,三拳!
沈衡完全没想到夏屿一个玻璃般的人能下手狠到这种程度,每一拳都打得他奇痛无比。
沈衡害怕了,用尽这辈子最大的力气推开夏屿,然后逃难般打开了宿舍的门锁,冲了出去,大喊救命。
一个系的人基本都在考试,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没有参加。
夏屿提前交卷,是最早一批回到宿舍的,因此没多少人听到沈衡的大喊,反而是夏屿的室友听到喊声跑了回来,刚上楼就看见夏屿反剪着沈衡手肘,抬脚就要踹他膝窝。
满脸血的沈衡不可谓不吓人,室友们被吓得魂飞天外,连忙跑来扯开夏屿跟沈衡。
“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一个室友朝夏屿喊,“你他妈够了没有啊!”
这句声音几乎撕破了天。
夏屿停了手,他光着脚踩在脏污的宿舍楼上,衣冠不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一群人这才发现他在红着眼掉眼泪,眼神仿佛藏了刀般,冷得让人心底发毛。
正巧这个时候考试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见他们在这里争执,都停在了这一层上,而另外一些在宿舍里休息的人也被刚刚那句喊了出来,宿舍有五层,是回廊四合型,他们在三层,抬头可以看见许多人在往下望。
夏屿抬眼,从顶层看见了飞奔下来的余慎和乐旬阳。
“什么情况?”嘈杂的私语朝他们涌来。
“需要帮忙吗?”有人朝他们喊。
还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了几句“打起来”。
只有夏屿,寂静得像暴雨之前的夜晚,在乌云蔽日的一片阴寒里,开口问他们:“你们什么意思?”
室友们冷汗都要下来了,硬着头皮反问:“你又是什么意思?”
“宿舍门为什么反锁?”夏屿话音很淡,“为什么让他留在宿舍?为什么集体出去吃饭没有人跟我……”
“你!”有室友见情况不对,开口打断他,“如果不是你在宿舍里乱搞!我们至于吗?”
仿佛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夏屿看着他们,手脚冰凉。
“就,就是!”另一个人接上,“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样!你哪里来得脸说我们?”
夏屿被气笑了。
他指向沈衡的脸,指着他满脸血问:“你们自己信吗?”
同寝室的人不答。
他又看向围观的同学,“你们信吗?”
围观的人不说话,眼看着自己要被搅进局里,连忙事不关己地往上走。
“有什么不信……你看看我们都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
“……”夏屿朝他微笑了一下,然后指着他鼻子来了一拳。
被打的人“嗷”了一声,被另外两个人扶住,震惊地看着夏屿。
夏屿转身回宿舍,锁住了门。
五分钟之后,一个收拾得齐齐整整的人背着包走了出来,沈衡已经走了,只剩担心夏屿的乐旬阳和余慎站在一旁,还有被关在外面不知所措的宿舍三人,那三人看见夏屿,脸色都统一地难看起来。
“我把沈衡送你们的鞋从窗口扔还了他,我看的很准,没砸破他的头。”夏屿平淡的对他们说。
宿舍三人霎时瞪大了眼睛,有甚者甚至想去揪夏屿衣领,被旁边人及时拦住。
“我出去退宿,会从这里搬出去,如果不想我真做些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就不要动我的东西,也别去举报,”夏屿脸色平静,“大家都是实打实考进来的,到此为止。”
“……”宿舍三人没说话。
“夏屿,那个……”
夏屿转眸看向出声的人,那人神色有些纠结,刚刚这三个人,只有他没泼脏水。
但说什么夏屿都不想听了。
他朝乐旬阳和余慎走去。
什么都不想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