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附近的地库。
风羲回以冰雪凝成锁链,将方青吊在半空,寒意顺着锁链浸入他的血脉,冻得他的指尖微微发青。
“已经通知长老会了,让我们等着。”风羲回说着关上了门,连带着寒风一起隔绝在外。
"长安清水巷的火是你放的么?"长廉冷声问道。他是惯常抚琴烹茶的江湖浪客,偶尔也能和风羲回和岱极这两个活宝插科打诨,罕见地杀气逼人。
方青却疯了般靠近他,挑衅道:"重要的人死了?我想想,公孙敖么?还是......"
剑鸣骤起!
岱极的温热的手掌突然覆上长廉的手背。这个剑术稀松平常的家伙,此刻正连带着剑柄和长廉颤抖的指节一齐握住,仿佛是教授剑术的夫子和连剑都握不住的初学者——
明明长廉才是那个剑术大师。
“冷静。”岱极伏在他耳边低声道。
剑尖已然抵在方青颈侧,血珠顺着伤口滑落,可那些血液落在地上却化作诡异的黑色黏液,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蠕动着。
方青脸上的表情由疯狂变得痛苦,他不断地抽搐着,猛地停了下来,再抬头时瞳仁变成了金色,紧跟着是一声怪叫:“曹长卿!”
风羲回正低头翻《神遗录》,听到声音抬眸一看,心头微微一紧——
这不是单纯的伤口溢血,而是“失控”。
方青的瞳孔骤然浮现出异样的金光,黑雾自他身体深处逸散,沿着冰链不断扭曲蔓延。
“别看!”风羲回厉声喝道,但她的话还是慢了一步。
说着周身散发出黑色的烟雾,风羲回还在翻《神遗录》,听到声音立马抬头看——是仙人说过的失控么?
但方青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紫光的眼睛让她想起了另外的东西——幻瞳。她已经布下了幻术的反制法阵,但面前的家伙陡然变得强大异常。
“别看!”风羲回厉声喝道,但还是慢了一步,长廉堕入永夜——
榆次山的雪是温的,冬日的阳光正好,风却依旧凛冽。
卫起的白裘领口沾着晨露,马鞍旁挂着新打的狐皮酒囊。
他们并辔立在长安城外的官道上。
“云中城的草原能跑三日不见边。”卫起勒紧缰绳,腕间护甲擦过剑鞘,发出清脆的响声,“等拿下云中,我们就在榆次山下跑马。我听说人生不得意十之八九,唯有草原策马最自在。”
“榆次山下跑马一遭,人生无忧!”
长廉忍不住笑了,“好!”
马蹄声碎落在晨曦里,卫起的身影在阳光下渐渐融化——
不,不对。
长廉的瞳孔骤缩,胸口泛起一股莫名的焦躁,他的指尖发冷,隐隐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那天,自己就是这样送走卫起的?
他猛然策马狂奔,去追那道身影。可官道在他马蹄下疯狂生长,像一条无尽的锁链,束缚着他、阻挡着他,让他始终追不上前方那抹白色的背影。
他一遍遍向前伸手,一次次擦肩而过,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消失在狂风之中。
“卫起——!”
他的嘶吼被狂风吞没,揉碎成呜咽。
长廉终于跪倒在无尽延伸的官道中央,怀中的酒囊不知何时化作一截残破的甲片。
温热的血液顺着甲片的裂缝涌出,漫过他的指缝,化作焦土上燃起的第一簇妖火——
地宫烛火骤然复燃。
风羲回的银针还悬在长廉眉心三寸,针尾系着的符咒已烧成灰烬。
“阿河!”岱极正试着拍醒长廉,一声又一声,长廉眉头紧蹙,手无力地握着,不知道要握住什么。
“阿离,还要多久?”岱极焦急地看向还在翻着《神遗录》的风羲回。
风羲回皱眉,继续翻着《神遗录》,“别急,在找了。首先我得术法压制他……阿河是怎么晕过去的?”
“他好像是和方青对视了一眼。”
风羲回动作一顿,“找到了!”
她啪地合上书,把它扔回灵空间,取下嘴里的棒棒糖,随手丢到地上。
左手翻转,五指微曲,银光流转间,银纹自额间绽开!
她抬头直视方青,毫无畏惧地迎上他那双染上紫光的眼睛。
方青瞳孔骤缩,周身的黑雾被一股无法抗衡的力量压制,他的笑容逐渐扭曲,张狂与邪魅在瞬间变成惊恐——
鹿台难得一见的幻术天才,竟然被一个刚刚翻书现学现卖的家伙压制了!
“不要!”
长廉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鬓发。他的目光晃过地宫,看到岱极的一瞬间,终于喘息着松了口气。
但风羲回根本不给他缓神的机会,顺势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再睡会儿。”
长廉被迫重新陷入昏迷,身子一歪,被岱极急忙扶住。
风羲回眼神一冷,回头对上方青的目光,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喜欢窥视人心?”
她缓缓靠近,银光自掌心凝聚,符咒燃烧着飘散在空气中,“姑奶奶我看看,你到底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