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房间内,将一颗泛着红光的咒灵玉呈在眼前,夏油杰将他对准灯光,仔细端详,仍旧看不出与其它的有何区别。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他向来会直接杀灭过于弱小的怪物,而不是去吞食,但这次他却没有这样。
舌尖刚靠上球体的表面,苦涩腥臭、令人作呕的味道就直冲神经。
尽可能的张开嘴,让其能完全地进入口内,球体划过口腔内壁、上颚、舌头——嘴被撑开到极致,恶心之感完全填满脑腔。作为情绪之官的胃,现在正因此产生了剧烈收缩。
“呕……”
“呕……咳咳咳……”
无论多少次,他还是习惯不了这个味道。
——竟然还是像擦过呕吐物的抹布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疲惫地拭走嘴角的涎水,夏油杰拖着沉重的步伐,将自己扔到床上,双眼放空。
他第一次的吞食也是来自他的父母——和这一次一样,也是来自于一场剧烈的争吵。
——关于他为什么总是“说谎”“惹祸”这件事。
体内的力量因吞食怪物而躁动,口内残留的冷意渗透进身体,随之而来的痛苦情绪,止不住。
侧头看向窗户——上面落了一把黑色的锁。
半晌后,闭目。
睫毛经灯光的投映,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不知道为何他无法回应父母的情感。
为什么呢?……
……
突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夏油杰止住了思考。
……
好了,这个问题不能再想下去,应该努力换个思考课题——
——
【你也想成为其中一个吗?】
被人反复地质问,不是没有感觉。
父亲说的没错,登山是一项会死人的运动,这点他差点就要体会到了。
固然他认为自己不会是其中一个,但总有人可能会是——比如说橘泉先生。
曾经以为他是热爱这项运动,但当这项运动展现出它的残酷后,却发现似乎不是。
热爱是一种纯粹的感情,他认为这称不上“热爱”。
——他只是喜欢逃避而已。
——喜欢逃避到怪物鲜少的山上,逃避割裂的生活。
然而,山不再能带给他这样的感受——他才发现,原来世上真的没有能让他心安的清净之地。
无法接受。
被咒灵阴冷的咒力逐渐蚕食内心,残留在胃部的呕吐之欲,让其逐渐产生这些念头。
——这些不该产生的念头,他却产生了。
仔细一想,他连登山的意义是什么都不知道。
为了逃避?——这不算意义。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再一次的脑内风暴,又卡壳了。
显然这种无数登山者和非登山者都很难想明白的问题,夏油杰也别想一晚就想清楚。
——
他自暴自弃的瘫在床上,最终放弃了思考。
窗外日暮夕沉,静谧的房间中,时间流逝。
突然想到了什么,夏油杰摸出手机,打字,传讯。
——
两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回?!
改成打电话。
“滴滴滴——”
无人接听。
——
四个小时了?!
继续打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
等了半天都没有回信的夏油杰,决定做出一些举措。
......
睁开眼,橘泉纪睡眼朦胧地看向手表,然后发现时针指向夜晚十点,吓得他手一抖。
他接到大西政雄的电话后,感觉奇怪,再次回拨过去,却得到了一串忙音,只好选择给对方的电话机留个言——然后他好像就在等待回拨的时候睡着了。
居然睡了这么久吗?
大概是这几天太累了,他这样想着,打个哈气,准备洗漱洗漱继续去睡觉。
磨蹭地收拾半天,站在黑暗的卧室中刚打算开灯,就见一道亮光从窗外照进来。
?
疑惑地走过去,探头,然后瞬间就被亮光晃到了眼睛。
亮光似乎发现了这一点,挪开,露出背后的人。
夏油杰举起拿着手电筒的右手冲邻居先生挥了挥,又拿起一张写了字的白纸贴在窗户上。
两人虽是邻居,但相隔的距离还是比较远的,若想交流,那得大声说话——他显然不想因此再引起父母的注意。
尽管对此感到奇怪和意外,橘泉纪还是眯起眼睛,努力辨别那几个字。
[手机。]
嗯?……啊!
青年心虚的摸了摸鼻头,打开手机。
【窗户,被锁,速回。】
【发件人:夏油杰。】
简洁清晰,橘泉纪一下子就猜到对方在传达什么讯息——窗户被锁,夏油杰应该是被他的父母发现了。
想了想,他掏出一张纸,潇洒地写了个大字上去,然后“啪”的一声贴在窗户上。
[撬!]
“……”
即使不看夏油杰的表情,都能看到他头上快溢出的六个点。
[不会。]
无奈地写下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