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独攀还是k2,只有我才能帮你。”
森文太郎在“独攀”“k2”双重夹击下,终于被打动了。
[如果可以站得更高,就看不到那些污秽,那些讨厌的事了吧。]
“高鸟山,晚上五点。”
“嘟——嘟——”
他说完地点和时间,又挂断了电话。
橘泉纪松了口气——确实如大西政雄所说,对方是个不好相与的人。他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有半小时就到约定时间,于是替夏油杰掖好被角就出门了。
——
站在高鸟山脚下,望着这块裸露的巨石上的沟壑,橘泉纪仿佛能看到历来攀山者的影子。
不出所料的,他也在上面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正在攀爬中的背影。
——没做任何保护。
他没有出声指点——如果森文太郎因为他的话能爬的更高,那么以他的身体还没到顶就会摔下来,且摔得更惨。
他默默地看着森文太郎摸索着石壁——现在他知道大西政雄为什么这么头疼了,不单单只是因为森文太郎不听话。
思索片刻后,果断掏出手机。
“森文太郎!如果你现在不下来,我就打电话告诉大西老师!!让他永远都不教你攀岩!!!”
显然这孩子是背着老师偷偷出来爬的,而作为一个好心人当然是选择拨打“家长”的电话了。
攀着岩壁的森文太郎听闻,果然动作一顿。
真卑鄙。
对外界很久没有剧烈反应的他,难得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系统,做好准备。]
橘泉纪看着落地的森文太郎,在心里提前呼唤搭档,他迎上去说道: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一个人。可以说说为什么吗?”
不出所料,森文太郎不说话,只是用他那双乌黑的眼睛盯着橘泉纪。
“或者说为什么想要独攀?只有告诉我你的目的,我才能更好的帮助你。”橘泉纪换了个方式问道。
“……我想要这么做”
森文太郎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独攀”,他只是想要独自一个人。
这不是橘泉纪想要的答案——年轻的攀登者固然充满着单纯的想法,这没有问题,但这意味着他们并不理解“攀登”真正意味着什么。
“看了你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我跟你说些数据吧。”橘泉纪深吸一口气说道。
“截止到今年,k2死亡49人,登顶164人。”
“安娜普尔纳峰死亡61人,登顶191人。”
“南迦帕尔巴特峰……”
他平静地报出这些数字。
全球14座8000米山峰每个手上都沾有人命。
若有死者遇难图就会看到一个一个代表遗体的小三角从大本营蔓延至山顶——有些还没开始就因身体原因死去,有些在登顶的路上死去,有些在登顶后的返回途中死去……
人数虽少,但敢于挑战的都是登山者精英中的精英。
橘泉纪说的前几座山峰,死亡率均高达30%——也就是说平均三至四个人前往,就会有一人永远长眠在冰雪之山上,成为新的“路标”*。
“所以,仅仅是想要,也没有那么简单。”
“你能为你的‘想要’付出什么呢?”
森文太郎听着一串串数字,垂下眼帘。
是付出一切——他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不知道为何迟迟无法开口。
“告诉我,你能为此付出什么?”橘泉纪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我不知道。”
森文太郎抿着嘴,心中的想法好不容易说出口,转个弯却变了。
橘泉纪却不依不挠。
“你是说,不知道你能付出的最低限度在哪,就只是想要吗?”
这话听着有点怪怪的,森文太郎听不懂言下之意,只觉得这句话让他难受。
“没有怀着敢于和死神搏斗的心去追求,这样的登山者只会死得更快。”
这下不用揣测什么意思了,橘泉纪直接说了出来。
“不……”他下意识就要反驳。
“更何况,你还想要独攀。”
“你知道独攀是什么吗?或者说——你明白独攀意味着什么吗?”
“独攀的死亡率远比其它几种攀登方式更高。”橘泉纪又吐出几个数字。
“这意味着你更要将全身心投入到其中,付出你的全部。”
“你的金钱,你的时间,你的精力;你的朋友、你的家人,甚至是你未来的爱人、你的孩子,通通都要为之献上。”
“付出一切你能付出的,包括你的生命。”
“不要等临死的时候才后悔,在此之前希望你能问问你自己——你可以吗?”
极限运动从来不只是挑战和激素带来的超越极限的快乐,同时也伴随着死亡和阴影——很多极限运动者直至死亡,才想到这件被荣誉和辉煌所隐匿起来的真相。
橘泉纪比年轻的攀登者更知道这一点。
森文太郎当然不在意什么金钱时间,也不在意什么朋友家人,他想立刻说出“我可以,我当然可以,即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他的嘴却依旧不听使唤,像被面粉糊住一样开不了口。
嗫嚅着,不敢直视对面抛出这一连串问题的橘泉纪。于是,他只能用行动来逃避,他撞开了面前步步紧逼之人向着高鸟山的另一边跑走了。
橘泉纪看着森文太郎消失的背影没有去阻止。
是他言过其实了。
但对于森文太郎来说,或许是一次很好的思考机会。
也许现在还年轻的他,即使没有这么番话,也会在以后经历过更多的事,逐渐成长为更加成熟的攀登者,从而能更坦然的面对“攀登的命运”。
橘泉纪从其身上看到了未知的“力量”,并期望着——期望着一个“攀登者”的诞生。
除了因惜才之心才说了这么一番话,橘泉纪当然还抱有另一个目的。
森文太郎攀爬大赛时的异常,因犯规后的离场——都说明了一件事。
这只咒灵的状态与森文太郎的情绪息息相关。
橘泉纪伸出双手摸索着找到一颗树坐下。
总感觉良心有点疼痛,森文太郎被他骗出来,然后又被他给莫名其妙的说了一通——实在是有点惨。
同情地望向他离去的方向——虽然他已经看不清眼前了。
[系统,我准备好了。]
他回忆起雇佣合同的内容。
【系统应以完成任务为第一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