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遇直接浑身放松的倚在浴桶上面,乌黑透亮的发丝滑落于水中,像是一只准备吸□□气的水妖,他太好看了,病气缠身的脆弱,萦绕鼻尖的血腥气,以及眼中不加掩饰的疯狂。
祁允辞承认,她就是这样一个肤浅的人,哪怕是当年选择救他,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张脸。
“你想要我做什么?”
“谈笔交易吧,太子妃。”
两人同时开口,祁允辞的头发落在了贺遇的手中,打着旋儿的缠绕松开。
“陛下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北大营的统领换了人,李家当家人下了马,那是谁,又给你送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让你来淌这趟浑水,能和夫君说说吗?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理应不留猜疑。”
祁允辞忽然栖身而上,电光火石之间握住了贺遇的脖子,手指直接剜进了伤口里“你到底站谁这边,能和臣妾说说实话吗?殿下。”
“朝瑶,孤谁都不站,孤只站自己,孤想要皇位啊,阿允,小辞,太子妃。”
他一声声呢喃着,每叫一声便靠近一分,像是普通夫妻之间的耳语。
“就凭你这个残废?”
祁允辞的眼中充满了不屑,甚至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
“就凭我这个残废。”
贺遇表情不变,还是在笑,似乎不受丝毫影响,他一手抓住了祁允辞那条伤腿,一只手按在臂膀的伤处,两人都在用力,汗水都在留下,面容都在扭曲,可也只能看得见彼此。
“阿允,我们是一类人,孤要皇位,孤可保祁家荣华富贵。”
“哼,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除了我,你没得选,祁家也没得选,独善其身早就行不通了,一条道走到黑吧,阿允,想办法让我离不开你,抓住我,帮助我,皇权富贵,天下苍生,都应该是我们共同执掌。”
祁允辞松手,退开一步,从水池中站了起来。
手指在贺遇的脸上流连,像是在撩猫逗狗一般。
“你想要我做什么?”
问题回到开始,贺遇探身,拿出放在一旁的羊皮纸,他依旧瘫在水里,随手递给祁允辞。
“邹良和匪患有勾结,这里不是单纯的地动,以及李家,是从此地发家的。”
祁允辞接了过来,上面画着的是一份布防图。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孤帮你混进后山,替孤做件事,至于孤想干什么,当然是救定州百姓于水火之中啦。”
祁允辞闭了闭眼,没有搭腔。
“阿允,好好考虑,孤的人会替你引开今日的追兵。”
祁允辞踏出了浴桶,身上全是水,湿漉漉的,她看着浴桶里的花瓣,又将视线游弋到贺遇的身上。
过了很久,才缓缓答道“好。”
贺遇不置一词,扬眉,看着面前似乎难得受挫的姑娘,良心发现般率先笑了出来“好了,阿允,别皱着眉了,把夫君抱出来好不好”哄小孩儿般说着。
祁允辞最后还是把人抱了起来,两人都湿淋淋的,隔着衣物,又贴着皮肉,看着像是亲密无间。
贺遇其实有些沉,那么大一只,短短几步路,让祁允辞的伤腿更添痛楚,连人一起,送到了轮椅上,祁允辞的额头抵住了贺遇受伤的肩膀,他疼的有一瞬咬牙切齿,却又非得装的仙风道骨。
过了一会儿,祁允辞才直起身,静静望着他,一直没有包扎过的伤口还在流血,两人都感到了冷,却没一个人开口,关心也没有,取暖也没有,一直装出来的风平浪静,终于在今夜碎成了稀巴烂。
屏风上挂着两件衣服,贺遇随意披上,便直接退了出去,将室内留给了祁允辞。
等她再出来,身姿挺拔,只是淡淡望了贺遇一眼。
“我带了人过来,她要跟我一起。”
“好。”
祁允辞转身离开,又忽然被叫住“阿允,万事小心。”
随后几个闪身,便直接消失在了视野中。
“殿下。”凌霄轻轻唤了一声。
“给李径寒送封信,告诉他,探子是祁允辞。”
“殿下,这恐怕不安全。”
凌霄一语双关,引得贺遇看了他一眼,随后才说道“没有谁,会比她更合适了,孤要谢运死,要这里的铁矿场,要把李家彻底摁死,不管是谁引得祁允辞入局,这都不重要。”
停顿片刻后,贺遇才接着说道“哪怕来日事情败露,那也是祁家意图谋反,其心有贰,和孤这个残废有什么关系。”
凌霄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怎么?”
“是属下多虑了。”
“哼,大局未定,难道要谈什么儿女情长吗?她要是能活到孤登基,孤就许她皇后之位,孤要把镇北侯府彻底拽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