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有何冤屈?”郑大人深吸一口气,问道“本官已在受理要案,其他事宜,明日再说,来人,去请桑大人。”
“大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跪在堂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赵全给打断了“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而架着他的仆役们直接跪在地上开口道“大人,我等是李太尉家大小姐的仆役,特地带着证人为我家姑爷鸣冤。此女早已嫁作京城一百里外赵员外家的独子做妾,怎么可能会是我家姑爷的孩子,并且此人阴险狡诈,赵少爷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却割了少爷的手指,跑掉了。”
赵全举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指,颤抖着,任由那仆役撕开包扎的布条,露出血肉模糊的手指,连根斩断。
“太子殿下,大人。”大理寺的人亲自检查后回禀道“此处确实为利器所伤,并且是近日新伤。”
“桑榆,你可有话要说。”郑大人黑下了脸,厉声问道。
“民女并非他的妾,民女是良家女,与母亲在逃命的过程中,被人打晕了,直接被拖走,醒来后便已经在定州的青楼,被人肆意拍卖观赏,并且民女四周的女子也是良家子啊,她们没有卖身契!”
“你说谎!”赵全大喊一声“本来就是我花银两把你买回来的,你就是我的妾!”
“那你可有我的卖身契!”
“放肆!”郑大人拍响了惊堂木,皱起的面容又多加了几道皱纹,他在此刻也没想到,一场伦理大戏,竟然衍生为了人口买卖。“公堂之上,岂容你等吵嚷?本官且问你,桑榆,赵全的手指是你断的吗?”
“禀大人,不是。”
“是昨日一个坐着马车的贱人断的,她还带着两名侍女,其中一个是异族女子,草民怀疑她居心叵测,还请大人命人替草民画像,草民必能抓住奸细。”
“休要肆意污蔑。”郑大人垂目,斜睨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小心翼翼回头望向太子,最后还是点头让人去画像。
“慢着。”贺遇缓缓开口,支着头,在听见赵全的怒骂时,表情就已经分外难看,风雨欲来,不外如此“抬头,孤且问你,何处何时见到该女子的?”
赵全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答道“回,回太子殿下的话,在城门外三十余里的地方,太阳将落之时。”
贺遇许久未答话。
“殿下,草民所言非虚,确实有一个贱人,啊——”
话还没说完,凌霄就已经一脚将人踹倒在地,甚至还飞出数丈之远,在地上爬不起来,不断咳嗽。
“殿下?”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污蔑皇亲国戚,辱骂孤的发妻?”
贺遇此刻的表情已经彻底的难看到了极点,以郑大人为首,大理寺内众人纷纷跪在地上,高呼太子息怒,李太尉家的仆役更是不敢相信会牵扯到太子妃。
“这,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人再管倒在地上,被吓得两股战战的赵全。
贺遇开口“桑榆,昨日可是太子妃出面?”
“回太子殿下,民女并不知晓太子妃的身份,但昨日赵全威胁迫害民女之时,确有一名女子出手相助。”
“她说,她姓祁,和镇北侯府同姓。”
话音落下,寂寥无声。
最后还是贺遇打破了沉寂“去东宫,问太子妃可愿亲自来一趟大理寺。”
祁允辞的马车停在了大理寺的门口,早已有人为她搬来脚蹬,而有人却比她到的更早,比如此刻跪在地上的翰林院修撰桑成。
“臣等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万福。”
凌霄在此刻很有眼睛方,搬了一把太师椅放在了贺遇的身旁。
“朝瑶可用午膳了。”
“嗯,殿下忙碌,朝瑶又给殿下添麻烦了。”两人旁若无人的聊了几句家常,像是此时才看见跪在地下的人一般,祁允辞这才说道“郑大人起来吧,不知有何事,要与本宫对簿公堂?”
“不敢,太子妃娘娘言重了,只是一些小事。”
祁允辞的视线最终移到了桑榆的身上,一坐一跪,阶级立显。
“咳,娘娘,赵全口述,您曾砍断他的手指。”
“是。”祁允辞把玩着自己的令牌,没有一丝犹豫便承认下来“大梁律法,强抢民女处绞刑,本宫不过要他一根手指,郑大人是觉得本宫的刑罚太轻,特来请本宫观刑的吗?”
“这……”郑大人一时沉默,而桑成却接上了话“殿下,娘娘,此女本就是赵全的妾。”
“妾?赵全说他是从定州将人买回来的。”祁允辞拿过大理寺记录的呈堂供词,开口问道“据本宫所知,买卖人口,需要官府备案,卖身契与牙婆作保,而桑榆更是良民而非贱籍,既然如此,那就去把桑榆的卖身契替本宫取来,本宫倒是要看看,是谁将这女子发卖的。”
贺遇在一旁,看着一直嘴角带笑的太子妃,也无端勾起了唇角,眼波微转,扫过桑成,不知想到了什么,将手臂顺势搭在了太师椅的椅背上,就好像将祁允辞圈禁在怀中一般,“去查,要是没有卖身契,就查此女子在何处过了哪一路官员的眼,从良籍成贱籍的,再来,她的父亲到底是何人,总查的清楚吧。”
“是。”
祁允辞默许了此刻贺遇的做法,就好像他们此刻都是一致对外,没有半分私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