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慢悠悠剥开一个荔枝壳,放在她面前,“你想要杨贵妃那种天下皆知却最终凄惨的情份吗?父亲没给你名份,让你受委屈了。没有把他对你的感情公开,他自有他的打算。他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位高权重的另一面,却是面对各种风险,稍不慎,满盘皆输。我只问你一句,父亲有没有私底下给了你房契、地契那些,若是有,那他已经给你找了更好的出路,比跟着给他做妾室强。”
菁娘低头,沉默不语。
“你说我是小宫女高攀燕府,我进门第一天就遇到公爹被下毒,你说我这算什么。若是父亲给你找个妥当的人嫁了,后面几十年,你有宅有铺有地,相公孩子围着你,比守着偌大空空的燕府,日子好过多了。你不相信他的为人,还是不敢相信,他会为你做打算?”
云初捡了棵荔枝,剥了壳,自己吃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嫁进来,要名份?”菁娘反问。
云初盯着她看,缓缓道:“因为燕驰,是很好的人。我俩男未婚、女未嫁。”
菁娘冷笑一声,打量着对面的女子:“若是他丧妻多年之后遇到你,家中孩子都比你大,连个名份都不给你,你又当如何?”
云初朗声道:“那就让他多给我一些宅子铺子傍身,我跟着他一天,快乐一天,等他老了,把他送走,我就养只狸奴,挑一个品性不错的侄子过继,让他读书。空闲时我就去收租,经营铺子。汴京七十二家正店,挨个尝尝。汴京待腻了,我就去临安。再不然,我再找个小郎君,日日恩爱。”
菁娘怔住了,多么敢爱敢说,转而长叹一口气道:“跟他欢好一场,我此生,再也不会看上其他男子。你还年轻,以后你会明白的。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暮色四合,晚霞绚烂,落日的余晖,倒映进藕池,仿佛铺上了一层金。
云初刚出门,站在院子抬头看这好天气,中午虽热,早晚却微凉,脑子里还回味着菁娘刚才的几句话。
不知何时,燕驰已站在身后,他刚才也在厢房?
云初张惶地赶紧想走,“你刚才都听见了?”
夕阳西下,云初雪白的脸颊汗毛都看的清楚,渡上一层金。
燕驰看她的眼神有些凶狠,舔着嘴唇问她:“你还要找个小郎君,日日恩爱啊?”
云初的脸突然炸红:“已经找到了,不就在眼前吗?我那是说给菁娘听的,你怎么能当真呢。”
燕驰的眼神里混着些无赖,一把拥住她:“娘子,既然你说了日日恩爱,那我只能勤勉一些了。”
云初:“咳咳·······”真是挖坑埋自己。“你也听到了吧,都说我高攀你了。我难受着呢。”
燕驰搂紧了她,正色道:“对于我这种刀口上舔血,动不动家人就被下毒的人来说,我才是高攀的那个,本来你平平静静的日子,被我给搅和了。”
云初闻言,心里一阵舒坦,笑眯眯靠着他的胸膛,抬头问:“下毒的根源找到了吗?”
“父亲喜欢吃酒糟鸭,菁娘每次加入一滴雪上一枝蒿泡出来的酒。那酒是别人给她的,有人扣留了她家人做威胁。”
云初沉默良久,终于问:“那她以后怎么办?”
燕驰拍拍她:“府上无论如何留不下她了,父亲估计会给她一些钱财、救出她父兄,让她回去吧。”
······
隔了两日,云初和柳三爷联合给殿帅施了一回针,煮了药浴给殿帅泡,半个时辰后,桶内的水变的黑乎乎,厢房内弥漫着药味和臭味。
药水倒在院中墙角的花草上,竟然将那些花草浇死了。
被赐婚的新婚夫妇理应进宫谢恩,但是燕驰以殿帅急病上奏,官家免了进宫谢恩一事。
同时,殿帅上奏,请求辞官,在家养病,官家安抚了一番好生养病,但是不允辞官,再三挽留,并派来了御医进行诊治,随后,官家便知殿帅中毒一事。
汴京一度风雨中,四大王曹王,年仅三十多岁,本人精通医理,常年研究医药,在家突然暴毙而亡。
一个是禁军统领,中毒颇深。一个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英宗和高太后的第四子,同样都是对皇权有威胁的人。
雍王却无事,引得朝中议论纷纷。
官家无子,端王、申王都是官家弟弟,都有资格。一时间,扑朔迷离,引得朝中大臣纷纷揣测。
燕驰很是忙碌,本应该陪着娘子的婚假早早取消了,回殿前司,加强了宫里禁军巡防,清洗了自己家里的仆从,加强了戒备,连带着派了四个人看顾着周家四兄妹。
云初也没闲着,除了按时给殿帅清理毒素之外,只要燕驰外出或者上直,她就让晴心和元琪把门,自己则进入空间干农活,只是时间不长,至多半个时辰。
之前的一批西瓜,进行了留种,红瓤多、籽少的留下,把原先的瓜苗全都拔了,重新种下一亩地的西瓜,希望这次能结出的瓜,中间少一些白白的膜,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一次一次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