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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刚从地下牢狱回指挥司营房,一身疲惫,闭目养神。
他们已经派人跟踪宋浩与背后主谋的联系人,好不容易从宋浩嘴里撬出的联系人,很敏锐的躲进了一处宅院,三天都没出来,案子陷入胶着。
听见门外的动静,睁眼一看,好家伙,陈行手上提着篮子、水桶,这是去逛街大采购了,还是把周记花果铺给搬空了。
陈行回到指挥司,见堂哥陈默,立即喊道:“哥,快去门口马车搬东西,热化了就不好吃了。”
又补问了一句:“三哥在吗?”
还未等来陈默回答,转眼就看见燕驰站在门口皱眉。
马车上满满当当,燕驰怔住:“这都是些什么?”
“周娘子送的。太多了,等会拿进来就知道了。”随即放下东西,又出去拎,和陈默来来回回跑了四五趟。
陈行洗了把脸,擦了擦手,打开一个红色食盒,掏出一大一小两个瓷罐,三只黑瓷碗和勺子,打开大瓷罐,倒入瓷碗中,一颗颗剥了壳、去核的荔枝掉了出来,还有酒酿冰奶。接着打开小瓷罐,里面的冰块还冒着丝丝寒气,每只碗里添加些冰块。
“周娘子说,这个叫荔枝酒酿冰奶,用新鲜荔枝做的,外面买不到,三哥、哥你们尝尝。”陈行自己先尝了一口,“嗯!好吃,冰冰凉凉。”
燕驰眉毛一挑,尝了一口,的确很凉快,很甜。
陈默咬了一口荔枝,“新鲜荔枝?会仙楼新鲜荔枝一颗九百五十文,这一碗就差不多五贯。周娘子,真大方,在吃这条路上,无人能敌。”
“欢儿都被她养肥了,你们都不知道,这才半个月啊,她下巴都多了一圈肉。”陈行用勺子舀了一勺荔枝进嘴,“哦,对了,你们看那地上,那三个坛子里装的是酸脆黄瓜,水桶里养着螃蟹和虾,那三篮全是鲜荔枝,还有三坛荔枝蜜酒。另外还有四筐林檎、樱桃、金杏、荔枝,说是送给禁军兄弟们夏天解暑。”
“这也······太破费了。”陈默微怔,很快干掉一碗。
陈行突然想起云初的叮嘱,“三哥,周娘子说,你只能吃一碗,剩下的你不能再吃了,因为她说你肝火旺盛,荔枝易上火。”
燕驰一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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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凉风习习,周家人便一起去逛马行街夜市、大相国寺夜市。
邸店酒楼林立,富商大贾云集,人马喧阗,灯烛荧煌。三更不歇,五更又醒。
也许是白天温度高,反而晚上出来逛的人更多,人们的衣衫逐渐轻薄。
百薇挽着云初,这一家人在卖摩呵乐的摊子上,买了五个,每人一个,摩呵乐其实就是可爱的童子泥人玩偶。
在一个茶肆前,听了一回说书。那说书人一本正经的信嘴海说,说了一半,便见听众起哄,辛辣点评朝中大臣阴私丑事。
汴京很小,站在潘楼上,能看见皇城。人人都是密探,朝野上下,无事不知。各种小报、邸报、说书人,能把城里的大小事情传播的沸沸扬扬。
没办法,老百姓爱看,爱听。
投壶摊子前,一起玩投壶,百薇投中的最多,双投、花投,花样百出,每投中一次,围观群众都送上热烈掌声。
马行街夜市比以前去过的州桥又盛百倍,几人转眼到马行街夜市。
马行街是皇宫禁军诸班直的所在地,其坊巷院落、商业店铺纵横万数。
茶坊酒店鳞次栉比,庄楼、时楼、任店皆在其中,是酒楼正店最多的饮食市场。
汴京城士庶、公私营干之人大多出入其间。
周家人在一摊位前坐下,点了果木翘羹、灌肠、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砂糖冰雪冷元子,边吃边闲聊些趣事。
待吃的差不多时,云初抬头正巧碰上了秦家瓷器铺的秦昭。
年轻男子目光清润,性情温善,还带着些许腼腆,一身黑绢襴衫,站在人群里,好似一块墨玉。
云初便站起来打了声招呼,顺带问了一下最近瓷器铺来了哪些好瓷器。
一听来了汝瓷,碗盏盆碟,还很齐全,云初内心一阵欢喜,经不住的嘴角上扬。
秦昭很是好奇,眼前女子,如墨乌发盘成高髻,没有佩戴任何钗环,身上生色花青罗褙子好像做的宽大了一些,显得有些空荡,衬的人纤瘦清丽,不胜绮罗。
从不见华服金饰,却非常喜欢买瓷器,买很多,一出手就是上千上万贯。
两人互相道了别,周家人便回了周家花果铺,云初看了一眼木屋中呼呼大睡的赞宝之后,便准备关门进宅休息。
黑暗中闪进一个黑影,吓了她一跳。
“是我。”声音低沉,略带着些怒气。
“燕驰,你怎么来了?”她真没想到。
“阿姐,你在外面跟谁说话?”竹沥走过来问道,待看清来人,“燕大哥?”
“找你阿姐有点事。”燕驰一把捞走云初,抱上马,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