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居住的院内,微风吹来,一树桃花,花枝乱颤,仿佛在跳舞。
花信风,第十三番花信风吹来了。花与风之间有约定,每年从小寒到谷雨的四个月时间里,一共要吹二十四番风。始梅花,终楝花。
一番风吹来,一种花开。直到立夏,所有的花都开放。
风有信,花不误,岁岁如此,永不相负,多么美好,而云初却坚信,花信风,人信己。
宋人爱簪花,不管男女老少,都爱簪一只在帽子上,耳朵旁。
宫中嫔妃宫女更是爱不释手,簪花宴、一年景花冠插上生花。
大宋的花卉生产和销售,早已成为一项产业。即便是小家无花瓶者,也用小花坛插一枝花供养。
大宋最受欢迎,最贵的花,就是牡丹。唐朝时,牡丹十贯一棵。
普遍种植牡丹,价格下降了不少。但是大宋前期的洛阳牡丹,姚黄、魏紫,五贯一棵。
时下虽种植兴盛,但名贵品种魏紫稀少,一贯一棵。双头红一棵三十贯,祥云八贯。
偏偏,云初在原主的记忆中发现,御花园的苑圃中有各种珍奇种苗,包括姚黄和魏紫。
云初依然趴着,早上春桃已经来过,给她送了些吃的和茶水,还带来了冯婕妤从御药院孙朝散那里求来的药。
小孩子看着云初吃完东西,又帮她上了药。轻轻带上门后,便一蹦三跳的走了。无忧无虑的年纪,好像当年刚进宫的原主。
云初上辈子家里世代中医,只是比较偏门的中医,以毒攻毒。顺带种植中药、香药,卖药,从小她就在老家地里帮忙种药。她最喜欢用自己种的香药复制古法合香,搓香丸、压香饼,很是减压。
如今,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这次她要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过完一生。
竖起耳朵听了听,没人。带着一块帕子,直接闪进空间。
趴在草地上,用手捧着泉水大口大口的喝。现在是狼狈了一点,但好歹还活着。
喝完泉水,又用帕子浸透泉水,一点一点擦身子。果然内服外敷,疗效好。
冯婕妤到底还是心软了,抑或是当时上头,回头再想想,打死自己恩人的孩子,恐怕被官家知道了,再也没了荣宠。
御药院的孙朝散,在汴京城马行街开了三家大药铺,坐堂的是他的儿子、徒弟。汴京城勋贵求一副他的方子,至少千金。
不管哪一点,孙朝散的药,货真价实,再配上泉水内服外敷,云初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月黑风高夜,丑时鸡鸣三声,云初在为数不多的几件衣裳中,挑了一件深褐色的换上。
按照原主的记忆,又去原先的庐舍附近找到了锄头、铲子。
七拐八拐,还差点被人发现。一路有惊无险,摸到御花园,苑圃一直都有专人伺候,此时秧苗抽芽,长势喜人。
采花大盗,对着官家的苑圃就是一顿酷酷挖,挖一棵,丢一棵进空间。
官家你看不上云初这朵小野花,可是云初我呀,看上了官家的牡丹花,还不止一棵,能挖的全部挖走。
蹲在角落里,云初卖力的挖着,挖了十几棵,太黑了,她也分不清楚什么品种,总之那两种牡丹在这个东南角。
突然听见远处的脚步声传来,云初赶紧一个念头闪进空间躲避。
空间内,没有黑夜,此时,她才看清挖了什么,茉莉、含笑花、素馨花、凤尾兰、栀子花各一棵,姚黄、魏紫各两棵。还有四棵小树苗,暂时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她赶紧去把它们种到田里。忙活完毕,又去洗了手,顺带把脚底沾着的泥土都擦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大概过了一刻钟,她再次闪现御花园,趁着没人,悄摸着原路返回。
路过云初以前和方内人的轮值庐舍时,她把一棵姚黄、一棵魏紫,藏在了庐舍的一角,嘴角含笑,悄悄离去。
她回去后,再三检查了一遍,趴着接着睡,一觉睡到辰时,陆陆续续有宫女路过,议论最近的异常天象和各地的雨灾。
春桃又来送吃食、茶水,“周内人,你的伤可好点了?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玉带羹和羊脂韭饼。趁热吃一些吧。”
一脸关切,又接着道,“你也别怨冯婕妤,前儿个,她实在是被三两句话挑拨的上了火,官家最近都不去她那里,一直在刘美人那里歇息,刘美人现在春风得意。”
云初一脸无奈,这宫里女子活的好艰难,全指望着天子那一点可怜的垂怜,恩宠说没就没,然后就有一堆人来踩低拜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