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曦在遇到薄世钰之前,觉得自己能做出来最叛逆的事情就是主动放弃公务员面试资格。
彼时她正在元图公关当实习生,她在看到自己的进面通知后,选择了没有提交任何政审材料。
第六感已经告诉她,杨秀萍正在来沪江揍她的路上。
果然,她一回到租的房子的时候,响亮的一巴掌就如约而至。
她被打到耳鸣,仿佛沉默在冰冷的湖水之中。杨秀萍仍然在喋喋不休的辱骂她点什么,但是她都听不大清了。
等到她的耳朵回复正常听力,她听到她妈声嘶力竭的一句,“为什么?”
徐家曦咬着牙,“我不想当公务员,我喜欢我现在的工作。”
可以写作,可以与人打交道,可以做些动脑子有创意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可以一直呆在沪江,不是那个保守封建的家庭。
杨秀萍在她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开始不停的撺掇她去相亲,说认识这个认识那个。
她那个时候还想继续读研,杨秀萍当场翻脸,质问她要把学历读那么高干什么?读完研都多大了,谁还要你。早点回来考个公务员,或者当老师,在相亲市场上择偶权更大。
所以,她都可以想象自己回去当公务员会有什么结局。
爸妈巴不得快点把她嫁出去,然后收一大笔彩礼钱。她给一个不怎么熟的老公做保姆,生孩子,人生被生活的琐事填满。
她那么努力读书,考那么好的大学,难道就是为了嫁个好人家?
杨秀萍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质问的话和连珠炮一样,“你懂个屁!你以为外面很好混吗?你是以后有本事在沪江买房还是有本事落户?”
杨秀萍一直觉得他们这个家族最废物的就是他爸爸,年少不努力读书,现在只混了一个国企打杂岗,工资甚至都没退休干部爷爷奶奶的退休金高。
所以一直对徐家曦寄予厚望,能给她争争气。
她国考成绩一百四十多分,刚好进面试,爷爷奶奶喜笑颜开,当场给她发了五万块的红包。杨秀萍得意十足,见谁都要把她的分数报一遍。
结果她居然进面了不去参加面试,主动放弃录取资格,让近在眼前的机会消散如烟,白白让别人占了便宜。
杨秀萍自然十分恼火,但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报名时间已经截止,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以后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下个月的房租就是你自己交,我看你有没有本事在沪江活下来!”
说罢,杨秀萍“啪”一声合上了门,扬长而出。
等到受不了沪江的高消费,承受不了巨大的工作压力,实在活不下的时候,她就会乖乖听话回家。
徐家曦只是一个实习生,一个月工资三千块,刚好是她房租的价格,虽然大学省下的生活费和压岁钱还有好几万,但也属实过的拮据。
不过幸好还有几个月,她拿到毕业证书,就可以以全职身份入职了,届时工资也会涨很多。
她计算过自己在沪江的生活成本。
他去应聘公关文案之类的岗位,一个月大概有□□千,扣掉五险一金,交掉房租后还能剩三四千,可比大学乞讨生活费的日子充裕许多。
她不会回去的,她就是要逃离这个家庭。
她心想,她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会在这片冰凉的城市出人头地,但至少她在这里是自由的。
看着空荡荡的出租屋,徐家曦突然失落万分,并且产生了一个很出格的想法。
她要去酒吧喝酒,宿醉、烂醉如泥,今天要做一件非常叛逆的事情,一件能把杨秀萍气死的事情。
她换了套漂亮的衣服,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穿得有点多。于是换了一件平时很少穿的吊带,又挑了一条还没过膝的短裙,画了个精致的全妆。
一套工作就绪,徐家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股浮华妖艳之气扑面而来。
她叹口气,心想自己长得真的蛮庸俗的,上学都时候就经常被人蛐蛐,对象多,私生活不检点……诸如之类的。
事实上,在杨秀萍的监视下,她上了大学都不敢谈恋爱。
徐家曦打开手机,找了一家沪江市有名的酒吧。
她走在路上,街边蹲着几个黄毛小子,还有满脸浓妆的少女,嘴里叼着烟,有说有笑。
经过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个黄毛,抬起头对着她吹了吹口哨。
徐家曦感到恶心,快速走到马陆对面去。
这样的人在她初高中的时候见过很多。
每天在课堂上睡觉,然后在网吧酒吧通宵玩乐,最好考试只能考几十分。
曾几何时,徐家曦对这些人嗤之以鼻,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都要屏住呼吸,不屑多看一眼。
她觉得他们在浪费自己的青春,父母有这样的没出息的小孩属实倒霉。
但现在,她突然有些羡慕这些人,并产生了一些很恶毒的想法。
如果让她回到高中,她绝对不会当一个听话爱读书的好学生,而是和他们一样在外面放纵自己,把严格刻板的家长气死,来完成对自己枯燥乏味,毫无自由的童年的报复。
只可惜人的三观一旦塑造成,就很难发生变化。
就比如她今天这一生吊带短裙进入酒吧的时候,她看到迷醉的灯光,忽然整个人都异常清醒,清醒的似乎这辈子都不会喝醉。
她下意识的对这里的肆无忌惮放纵自我的男男女女感到害怕,并由衷得在内心发问,他们的爸爸妈妈不会骂他们吗?
徐家曦还是战战兢兢点了一杯度数很低的酒。
她对着酒看了一会儿,有些不知所措,心想,会有人主动搭讪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