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菰手肘撑在桌上,托着脸打趣道:“我就说义勇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浪漫,是被推销了呀。”
“别看他现在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心肠可软了,要是有人拜托他帮点小忙,他通常都不会拒绝。”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真菰笑呵呵地侧过头,亲昵地凑到你耳边,像是在说悄悄话。
不过她的音量并没有刻意压低,你敢肯定富冈先生能听见。
你瞅了瞅富冈义勇,他抱臂端坐,也正看着你,视线相对,你尴尬地移开目光,片刻后又意识到没理由不敢对视,于是眨了眨眼又盯了回去。
他注意到你目光转过去又转回来,还盯着他看,不解地偏了下头,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眸瞥了眼自己的衣襟,没有哪里不妥。
真菰没注意到你们这番幼稚的眼神交流,她欣赏着那束被你装在素胆瓶里的山茶,夸赞道:“这花确实养得很漂亮,我遇到了也会想买……太急着见阿蝉了,都忘了带礼物。”
提起这个真菰便有些懊恼,双手合十对你睁大青碧的眼眸,楚楚动人道:“原谅我这次的粗心吧,阿蝉喜欢什么呢?书籍?画册?还是西洋棋?下次我带给你。”
她这样的姿态和语气真的很可爱,明显对你十分了解,清楚你吃这一套,故意的。
你忍住想捏她脸颊的欲望,乐呵呵地说只要是她送的,你都会喜欢!
真菰闻言高兴又感动地握住你的手,仅握了一会儿,她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原本上扬的唇角缓缓抿起,失去了笑意。
在相遇时激起的兴奋浪潮退却后,怪异的礁石便裸露出来。
手中的温度冰冷如尸体,不再能给人温暖。
分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容颜,现在给人的感觉却和从前大相径庭。
面颊失去了富有生机的红晕,温暖明亮的金褐色双眸也变成更纯粹,更浅淡的金色,苍白的肌肤近乎与银发相融,唯有眼角和嘴唇仍旧殷红。
如同落在雪地上的血梅般糜艳,带着近似于人偶般的空洞非人感。
真菰这才真正感受到了你现在是怎样的存在,然而却并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只愣怔片刻,就重新挂上笑容,紧紧抱住了你。
其实你有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还没等你细想,她就拥着你,轻轻地问:“有暖和一点吗?”
“下次见面给你带个小炭盆好了,天气越来越凉,你要照顾好自己哦,鬼既然有痛觉,那也会感到寒冷吧?”
真菰的关心让你备受感动,立刻便回抱住她,并答应会照顾好自己。
总觉得好像遗忘了什么……
正思索着,你就听到真菰朝前方开口,略带得意的语调,说:“虽然忘了送礼物,但这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哎呀,阿蝉抱着可真软!”
你这才想起到底忘了什么,迅速朝前面看去,只见始终沉默的富冈先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你们。
他虽然接收到了真菰炫耀的目光,但似乎没能理解其含义,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真菰这才算弥补了之前连义勇都送花了,自己却忘带礼物的懊恼。
你握拳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真菰,将身体坐直。
富冈先生竟然就这么一直默默看着,他沉默太久存在感太低,以至于你不自觉就忽视掉了……
实在有些失礼,你张开口准备向富冈义勇搭话,但因为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话题,又宕住。
再这样就冷场了,不要只会等着你开口,随便说些什么也好啊,富冈先生!
你试图用目光向他传递请主动一点的信息。
富冈义勇似乎没有察觉,依旧不发一言地看着你。
你俩面面相觑,像是在玩木头人,愣是没谁主动出声,场面顿时陷入了奇怪的焦灼。
“那个……富冈先生,鳞泷先生身体还好吗?”
你急中生智想到一个绝对不会发生令人尴尬的话题。
这也是你衷心想知道的。
“嗯,老师身体康健,依旧能胜任培育师之职。”
听你问起鳞泷左近次,知道仍惦记着他后,富冈义勇平静的眉眼都柔和些许。
你对能从他冷淡的表情中品出他正在欣慰的这点,也感到欣慰。
想来过去的自己一定对富冈先生非常熟悉吧,竟然能察觉如此细微的表情变化。
“如果有机会,我想亲自去看望鳞泷先生,现在暂时还不能独自行动……不过黑羽来了,我可以先写信问候!”
“当然,我也会记得给你们写信,有黑羽在真是太好啦!”
你说着便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窝在横梁上睡觉的黑羽,自然地吹了声口哨,抬起手臂,黑羽便迷迷糊糊地抖了抖羽毛,向下一跳翅膀一张,稳稳落到你手臂上。
即使一个失忆,一个半睡半醒,你俩的配合也非常默契,大概磨合三年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黑羽不想站在你手臂上,它跳到你发顶蹲了下来,似乎又觉得太凉,最后选择窝在你腿上继续睡。
你温柔地抚摸着它,继续和朋友聊天。
富冈义勇和真菰毕竟职责在身,不能停留太久,在傍晚时分便向你道别。
临走前,富冈义勇迟疑了会儿,还是伸手摸了摸你的头,语气坚定地说:“我和炭治郎会继续寻找变回人类的办法,别担心。”
“要是蝴蝶的研究有什么进展,也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阿蝉。”
他说这话时,神情显得有点晦涩,即便是你,也无法读懂他那微妙又复杂的情绪。
真菰侧头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后轻轻一笑,说:“是呀,我们都很关心你,遇到麻烦别一个人抗,我也想被阿蝉依赖呢。”
“放心吧,祝你们一路顺风,武运昌隆!”
“下次再见哦!”
你隐下失落,开朗地对他们挥手道别,目送两人踏着夕光离开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