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被绊倒在地,你一个翻滚冲到薙刀旁边,捡起武器反身一刀斩断它的脖颈。
这一切动作只在几秒内完成,那只鬼的头颅高高飞起,怒目圆睁,表情还停在错愕中。
被扣住脸往地上砸时,后脑勺传来的剧痛和震荡让你几乎昏厥,但战斗的本能没有消失,你依旧下意识设想该怎么反击,计算武器和你之间的距离。
恶鬼则被你装死迷惑,以为你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放松了警惕。
确实,普通人这时候说不定已经脑浆迸裂了,但你的身体天生就更为顽强耐受。
多亏黑羽舍命干扰给你制造机会,你才能成功暴起反杀。
当时你和黑羽才开始执行任务,它见识少,被你头破血流又残废的惨状吓哭了,泪奔着飞去联系附近的隐。
而你晕乎乎的,觉得失去右臂的时间还短,所以想接回去试试,看断口处能不能自行连接。
前世听说过断肢重接的例子,你的右臂切口非常干净平滑,而且身体自愈力强得惊人,说不定能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你强撑着从挎包中拿出器具,给断面消毒清创接了回去,再削了块木板,用绷带缠绕固定。
等隐成员们扛着担架赶来的时候,意识模糊躺倒在地的你,恍惚间感到伤口的血肉在蠕动,仿佛长出了肉芽。
那种感觉实在太惊悚了,你一度以为是脑袋受伤产生的幻觉。
让你能记得如此清晰的主要原因,还是这场战斗造成的后果——
因为任务地点在大阪附近,离蝶屋太远,隐成员将你就近送到城里的医院。
而你的惨状震惊了医生,为了能清楚了解头部的伤情,他们在你昏迷的时候果断地剃掉了你的头发……
啊啊啊啊!
社死现场仿佛在眼前重现,你不忍卒睹地闭上眼。
那段日子实在是太尴尬了,就算脸上的伤疤已经愈合,你也倔强的不肯拆下绷带。
再怎么样你也是个女孩子,已经失去了茂密的头发,无论如何,至少要保住脸面。
黑羽甚至还没心没肺地建议你去竞选最美尼姑……
好在右臂如愿以偿地接了回去,不影响职业生涯。
头发也长得很快,又是独自行动,你秃头的模样除了黑羽没其他熟人看到。
经此一役后,你化悲愤为动力,加倍锻炼进步飞速,避免再次出现这样心酸的情况……可见秃头能使人变强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回忆到此结束。
白昼的阳光限制了你的行动,你除了窝在阴影中发散思维,也没其它能做的事。
最后因为太过无聊而选择睡觉。
等你睡醒后,屋子里一片漆黑,夜色重新笼罩大地。
刚才似乎做了个混乱的梦,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扛起旁边的置物柜扎马步,一时忘了今夕是何年。
重量怎么不太对,好轻……
你迟钝地想,接着意识逐渐清醒,默默地将木柜放回地上,无奈扶额。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真是睡昏了头。
不知你有没有意识到,随着记忆逐渐复苏,你的行为习惯也更接近人类时的自己。
揉了揉脑袋,你走到窗边案几处,盘腿坐下,拿起纸笔在情报信的末尾补充了几句话。
大意是深山老林通信不便,希望主公能将黑羽派回你身边,你郑重承诺绝不会吃掉它。
接下来的几天里,你一直都无所事事。白天只能睡觉,夜里的娱乐方式也非常单一,或是阅读卧室里的藏书,或是爬山欣赏风景。
山顶的风景是最迷人的,因为那里离天空最近,离世俗最远。
而且岩石多于土壤,长不出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和蕨类苔藓夹杂在石缝间,这使得视野更加开阔。
你很喜欢坐在悬崖边上,仰望上方璀璨的银河。
在这个高度,无论是颜色梦幻的星云,还是银砂子般闪烁的星辰,都清晰可见,美得令人惊叹不已。
山里的夜色无比明澈,深邃的银河像是能将人的魂魄吸入其中。
仅仅只是凝望,便有一种仿佛超越了所有拘束,视一切烦恼如尘土的感觉。
你身体前倾,伸出双手,指尖绷得很紧,妄想从近在咫尺的天幕中掬出一捧银河水,全然不顾重心不稳摇摇欲坠的危险。
——反正你又摔不死,顶多疼一疼,而你早已习惯疼痛。
只有在这时候,你才从鬼这个身份带来的枷锁中解脱片刻,显露出仿若孩童般天真烂漫的一面。
然而登山一时爽,下山火葬场。
在山顶吹了半夜冷风后,剩下的时间明显不够你返回居所,除非你选择走直线——从山崖上直接跳下去。
修复身体会消耗能量,勤俭节约的你选择先到山腰找个洞猫着,等天黑后再继续走。
这座苍莽原始的山林根本没有适合人走的路,虽然你身手矫健,也还是被茂密的树枝葛藤折腾得有点狼狈。
你的穿着算是便利,最大的问题还是你过长的银发。
决定封印血鬼术后,你就断掉对头发的能量供给,导致头发失去活性,像被断粮的宠物一样奄奄一息,都没在吉原的时候那么亮闪闪了。
也就是说,当你穿越丛林被植物缠住头发后,头发不会自己解开纠葛,也不会自行躲避或者切断枝条……
尽管麻烦了些,但你在山腰休息了一个白天后,还是在第二天夜里灰头土脸地回到山下。
离住所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你就看到远处亮起一抹蚕豆大小的烛光。
这次又是谁来看望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