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州地处偏移,医疗设备自然比不上天启,看诊的大夫只是煎了几包药,也就无计可施,再这么拖延下去,内伤怕是好不了了。
“大人这病耽误不得,还是速回天启找名医看诊吧。”林婉云劝慰地说,暗含私心。
她才懒得跟着国相,日日谨小慎微,生怕哪句话说错,祸从口出。还不好糊弄,她隐约觉察出国相对她身份的怀疑,不然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国相这人生性多疑,偶然也平易近人,非常好说话。
真是难以捉摸,相处起来分外头疼。
国相恍若未闻,鬓边出了细汗,疼得双目颤动。
强撑起身,回到房里接着睡下。
晚间心腹归来,特意寻了药草,吩咐丫鬟煎了药,敷在后腰处。
不过治标不治本,入夜前周王府的管家来看望国相,口头慰问完,又送了好些礼盒果品。
随意打发完便走了。
看来这位周王并不把国相放在眼里。
深知吃力不讨好,国相下定决心返回天启,临走时,他唤林婉云到跟前问话。
“你是娘娘身边的人,跟我出来这么久,你可想她?”
肯定不想的,她跟胡贵妃关系一般,也不熟,要说一点也不想,那也是假的。最关键的是她要是答得不好,容易惹对方怀疑。
要是她回答想,反而矫情做作,搞不好露馅。
但回答不想,有ooc的嫌疑。
会说话是门艺术,答对了讨喜,答错了吃力不讨好。
她深深往地上一跪,文绉绉地说:“娘娘待飞雪恩重如山,飞雪是万万不敢忘了娘娘。大人肯带着飞雪长见识,飞雪愿意跟着大人,去哪儿都可以。”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国相挑不出错。
她是胡贵妃身边的人,带回去多生事端,留在这儿,监守骊州的同时,还能替他博取一个好名声。
思及此,国相连夜动手,带着手下心腹坐上前往天启的船只。
临走时,特意留十余人,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为了监视。
暗中给这十人一道指令,但凡她生出不忠之心,格杀勿论。
这点林婉云心知肚明,更为棘手的是,陛下还在他手上,她不能轻举妄动。
国相走后不久,林婉云恢复自由,除了出行受到监视之外,无甚区别。
李嗣和周王在城外挖着引渡的沟渠,她看在眼里,乔装打扮混进人群里,帮忙打下手。
时人预料十日后的大水,百姓和民兵没日没夜赶工,为了缩减时间,就连吃饭都躺在土壕里解决。
伙食尚可,此时能吃到肉已经是谢天谢地。
林婉云浑身被黄泥包裹,像个小泥人,和大多人一样原地就坐,大口大口吃着饭菜。
许是太过饥饿,米粒洒落在地,黄土堆里爬出密密麻麻的小蚂蚁。
小蚂蚁呼朋唤友,首尾相应,井然有序地将米粒往土坑里拖拽。
行至半路,土坎滚落的泥块掉落,砸在坑洞上,小蚂蚁扛着米粒,无处下手。
她用手指弹走那块泥土,就在半个米粒进入洞口的时候,又一块泥巴挡住洞口,这下蚂蚁被泥块砸中,屁股朝天,四肢不安地晃动。
她再次伸出援手,拯救小蚂蚁于水火之中。
以为这次能平安把把米粒搬进洞,掉落的泥巴块如陨石降临,将小蚂蚁砸得眼冒金星,四脚朝天。
林婉云迅速扒完米饭,一双筷子折断,扯了几缕发丝,将折断的筷子腿绑在一起,中间填了几块碎石,然后插在坑洞上空,形成一个临时的保护罩。
碎石再次掉落,这次坑洞安然无恙,搭建的平台成功抵挡住袭击。
林婉云心中雀跃,无人知她的欢心为何。
她突然愣了愣,眨眨眼,深受启发。
天色渐晚,侍卫们歇着下房,林婉云和丫鬟们住在后院,她从厨房里出来,落雁青黛跟在身后,带着瓦罐进到侍卫们的院子里。
“大家伙都幸苦了,我给大家煮了些参汤,喝了再睡吧。”
她这几日老实,没事就拉着人话家常,侍卫们一来二去松懈,汤药下肚,药效很快发作。
等人睡下,戳了半天都没有反应,她先是对两个小丫鬟说:“幸苦两位妹妹给我留门,一个时辰后我就回来了。”
顺利溜出府,爬上城楼 ,坐上缆车直达岸边。
夜晚的江面咆哮,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她再次拿起白日的那捆筷子,插进水流湍急的地势里,流速肉眼可见的下降,非但如此,就连水量也下降了许多。
筷子稳稳当当立在水面中,林婉云激动地快要跳起来。
就在起身之际,一只手拍上她的肩。
夜黑风高,月色寂寥,为了能及时应对突发状况,一直有人连夜守在岸边。
林婉云颤了一下,跟身后那人对上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