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在天边散去,飞鸟还巢,人们各自归家。
哪吒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客房,那里躺着一位了不得的神。而他的娘亲已经恢复生龙活虎,正在亲自照料她。
将水放在床头,他挪到门口处站着,娘亲拿巾帕覆在人额头,只见榻上的你面色异常憔悴,两弯飞羽眉紧蹙,隐约听得低低的痛苦呻吟。一旁的太乙嘴里嘀嘀咕咕地翻找着各式法器宝物灵丹妙药,似乎没能找到一件对症下药。
“神识残缺,该用什么药嘞?这个效果一般,这个也是……”
见哪吒看得出神,敖丙轻声喊了他一声,“我们帮不上忙,呆在此处多有不便,还是走吧。”
深夜,弦月当空,一晃距离他的生日已经过去好些天了。竹叶簌簌作响,屋檐下悬挂着的青铜铃铛随风晃动,发出一阵阵清脆空灵的声响。
哪吒坐在屋顶上望月,不多时,敖丙也寻了过来,他整理了一下宽大的广袖在好友身边坐下。
“怎么还不睡?”
“我不困,再说你不也一样?”
“有担心的事所以辗转难眠,见你迟迟未回,就出来吹吹风。”
“在担心龙族?”
“嗯。”敖丙垂下头,“不知道父王他们会去哪里,我担心如果天庭事后知晓会追杀他们,如果阐教打过来,我也担心我们能否抵挡。”
“事情还没发生,就不要提前烦恼。”
“话说得容易,陈塘关恢复原样,你娘也活过来了,可是哪吒,你看上去并不开心。”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敖丙故作轻松地绽开笑颜。
哪吒也觉得自己照理不应该觉得烦恼才是,“你刚刚说的什么天庭、阐教自然是麻烦,说起来,现在又多了个什么冥界,今天白天那个女的——”
没等人说完,敖丙好意打断人提醒道:“她是酆都大帝,也救了陈塘关,你好歹称呼她为一声陛下比较好。”
“行行行,那位冥界的陛下,她宁愿承受天罚也要救大家,再一想昨天那个大脑门老头,我就觉得特别烦。”
“怎么了?”
“那个死老头把小爷的法宝都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回来……想不通,她到底图啥啊?”
“你是指无量仙翁?”
“不是!”哪吒转过头朝不远处的厢房努努嘴,示意是正躺在他家里的那个。
敖丙察觉出了好友的别扭情绪,可是他不太确定,“哪吒,你是不是有点讨厌她啊?”
“没有!”魔丸昂起头,本就桀骜不驯的长发在风中摇曳,“就是觉得不爽,明明我们看上去差不多年纪,凭什么她那么强。”
他自是最想救母亲的,可以说,除了爹娘,这陈塘关他谁都不在乎。无量仙翁也是谁都不在乎,硬要说的话,他只在乎阐教的兴亡。
而那个人,她好像谁都在乎,就连萍水相逢的自己,她也愿意救上一救。
为什么?!
敖丙欣然一笑,想到自己的娘亲,他大抵就明白了,“别看她外表这样,估计已经活了几千年了,神,以维护苍生为己任,可能她并不图什么。”
“几千年?”哪吒倒吸一口凉气,“那得多老啊?”
敖丙觉得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们就颇为冒犯,再说下去,也不知道还要讲多少大逆不道的话。
哪吒也察觉到自己的言辞不大妥当,缓解焦虑一般把玩着手腕上的乾坤圈。
酆都大帝……
今日他本正处在崩溃边缘,你却浅笑吟吟地抬起了头,告诉大家还有一个办法。
“将时空逆转。”
听到这个回答所有人皆目瞪口呆,你追问倒退一天够不够。
“够是够了嗦。”他师父太乙真人估算了一下时间,“可逆转时空的法术造成的后果无法预计,且具体的时间地点也难以把控,万一……”
你一边叫大家不用担心一边收回其他法器,只手中托举着那枚圆镜,扭头看到两个结界兽,脸上的笑意更盛,“正好,快过来给我护法。”
不过似乎仔细思考了片刻,你又觉得还是自己来更加靠谱。于是“腾腾腾腾”地四道百丈高的罗生门在陈塘关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拔地而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结界笼罩在此地上方。
吩咐大家离开这个结界,而后你独自立在陈塘关的废墟之上默念起了咒语。紧接着,从你所站的位置为中心岩浆逐步向外消散,视线内被涂满的褐色、黑色、红色渐渐退却,显露出原本的绿水青山——陈塘关回到了一日之前的模样。
随后显示出了人、动物、植物……
原本漂浮在空中的灵魂纷纷飘散寻找各自原本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