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与生俱来的直觉,魏清潭知道树枝在担忧什么,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自从近乎草率地和树枝成为伴侣以后,似乎常常看到他掉眼泪。
从前的树枝是那么活泼单纯,下河摸鱼,上树摘果,没心没肺得就像从不知道“忧愁”是什么滋味。
难道说,她做了错误的决定吗?
魏清潭摸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
可忽然,怀里地脑袋动了动,树枝向下钻进被子里,把头搭在女人小腹上…
“树枝!”魏清潭大惊失色。
“老婆…你又流血…不对…你又来月经了。”被子里传来树枝闷闷的声音,魏清潭几乎能感觉到炽热的鼻息撒在皮肤上。
“知..知道了!”魏清潭揪着狼耳朵把树枝拖了出来,看见他的毛发乱蓬蓬的,回味似地舔了舔鼻头。
“…”
“老婆你歇着吧,我来照顾你!”树枝没察觉她的尴尬,俯首蹭了蹭她的脸侧便翻身下床。
他一边将魏清潭给他的衣服件件套上,一边在心底默默念着:
热水袋、止疼药、红糖姜茶。
他早已把妻子在特殊时期需要的物品背得烂熟,准备起来也是有条不紊。
身后的魏清潭却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出神。
树枝身穿深灰色羽绒服,搭配一条黑色工装裤,此刻单膝跪在柴火炉前生火,背影看起来可靠又温柔。
像一个带着毛茸茸兽头面具的高大男性人类。
树枝是不是为了她一直在向着人类的方向靠近呢?否则他不会想要穿着人类的衣服,也不会好奇人类的文字和社会,更不会提出“假如他是人类”的荒谬假设。
他在兽世远离族群,孤身一狼,还常常因为她而患得患失…而她却任意来去,在现实世界结交新人,在兽世释放疲惫,过得可谓有声有色。
这真的公平吗?魏清潭忽地感到心酸。
可她的情绪在下一瞬被打断,因为树枝忽然站起身来,脖颈的毛炸起,一脸警惕地朝门外的方向望去。
“树枝?怎么了?”魏清潭也跟着紧张起来,赶忙从床上坐起身。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树枝说着,急匆匆地折过头来,将两爪间捧着的热水杯塞到她的手心中,安抚般地蹭了下她的唇角:
“别担心,你先回去休息。”
“是因为我吗?因为有血腥味?”魏清潭满脸焦急:“对方是什么动物?你打的过吗?”
“不是因为你,冬天就是这样,食物很匮乏..好像是一只老虎…但是别担心,打不过我会跑!”
树枝感觉得到危险逐渐逼近,可他的语气依旧平缓温和,还有闲心咧嘴笑。
魏清潭恨不得能把眼前的狼一起带走,或者干脆留下来一起对抗那只饥饿的老虎,可理智告诉她:现在留下来反而会添乱。
不知什么时候,狼尖锐的犬齿轻轻咬住了她的指尖。
“今晚见。”他轻声道。
魏清潭感觉自己等不到晚上了。
她一整天都坐立难安,手中的事稍微闲下来便拿起手机查看时间。
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不管在干什么,满脑子都是树枝抬眼看她的那一幕。
她的表现落在别人的眼前有了不同的解读:
“小魏在等谁的消息啊?”钟仪琳用胳膊蹭了蹭魏清潭,笑得一脸暧昧。
“我没…”
“小魏医助!”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她们闻声望去,简晏奚朝她们挥了挥手。
他今天穿着黑色大衣,光是站在那里便透出一股矜贵气质,玻璃窗外黄昏的光晕将他的身型渡上一层金边,面貌俊朗,笑容和煦。
这段时间似乎总能看到他。
魏清潭有些纳闷,无意间侧头看见身边的钟仪琳露出了因惊艳而显得有些呆滞的神情。
以往钟仪琳都会冲在前面和简晏奚说话,前几天去露营时也总是凑过去,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红着脸站在魏清潭身后。
魏清潭无奈,只好和朝她们走来的男人主动打招呼道:“今天怎么了?Peggy没来吗?”
“啊…”简晏奚挠了挠头,露出了少年般羞涩的神情:
“今天不是来看病的…小魏医助,你今天下班后能不能和我一起吃个晚饭?”
钟仪琳一怔,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摇摆。
魏清潭则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鼻尖充斥着幽沉的木质香气,简晏奚的表情还是那么温和从容,可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似的。
“我今天下班有点事。”魏清潭不再看那双全是她倒影的黑色眼睛。
“那明天?”
“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有什么能帮忙的一定尽力。”魏清潭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可心底却掀起一阵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