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树枝还没…”“没关系,他一直知道我在,也会知道我离开了…”
魏清潭都快忘了,狼有着十分灵敏的嗅觉,怪不得树枝这段时间完全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原来是知道自己的姐姐就跟在不远处。
“对了…你还记得我最小的孩子滚草吗?”
魏清潭点了点头,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小小的身影,滚草不如大姐零食勇敢,没有二姐水花聪明,作为最小的弟弟它总是一副畏手畏脚的样子,在幼崽中是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一个,也是最粘她的那一个。
“每次看到滚草,我就会想起树枝小的时候,它们简直一模一样…”蝴蝶的语气中流露出怀念:
“树枝虽然已经成年,但说到底还是和滚草没什么区别,魏清潭医生…以后就麻烦你了…”
蝴蝶说完轻轻蹭了蹭魏清潭的脸侧,随后化作狼型转身离开了。
白茫茫的天地中,那个灰色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魏清潭只感觉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叫人难受。
“我回来啦!”
魏清潭扭头看见树枝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看他那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肯定是饱食了一顿,悬起的心微微放下。
“树枝,蝴蝶刚刚来过了。”
“哦,我知道,这里还残留着她的气味。”树枝果然早就知道了,他把头凑过来,想要看看魏清潭的小锅里煮着什么。
“蝴蝶走了。”
“哦哦,这是什么?我能喝吗…”
“…”魏清潭把咖啡一口喝掉,正色道:“我是说蝴蝶走了!回狼群了!不会再跟着我们了!”
树枝愣住了,他直起身子立起耳朵,警觉地环顾四周…最后干脆化成狼型在地上仔细嗅闻:蝴蝶的味道的确淡了,沿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散去。
蝴蝶走了,姐姐走了……
自树枝出生以来一直环绕在他身边的气息就快要消失殆尽,意识到这一点的树枝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哀叫声,几乎下意识地朝着蝴蝶离开的方向跑去…
眼看树枝就要跑远,魏清潭手忙脚乱地从帐篷里钻出来,刚想要开口喊他,树枝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停住了脚步。
他仰起头发出幽长的嗥叫声,绵延不绝地在林间回荡,也在她的胸腔里共振,一股没来由的酸涩涌上心头。
雪花落在树枝厚厚的毛发上,他掉头走了回来,化作人型扑到魏清潭张开的双臂中。
树枝就这么哭了好久,白石见状,一反常态地没有催促他们赶路…夜幕降临,一狼一人一兔就在雪花纷飞的季节,窝在被积雪覆盖的帐篷中互相取暖。
魏清潭看着陷入梦乡的树枝,他眼旁毛发被泪水染湿,即使是睡着了也不太安稳,时不时地龇牙,前爪还像是在划水一样动弹。
树枝梦见了小的时候。
父母去世,无依无靠地姐弟俩今天也饿着肚子,但比起饿肚子的感觉,树枝更不愿承受失去父母的痛苦…他蜷缩成一团。
这时蝴蝶回来了,带着几个熟透的果子:还不会捕猎的姐弟俩这段时间都靠吃果子充饥。
蝴蝶用鼻子把果子推到树枝身旁,可是树枝今天不想吃了,他愈发瘦弱,唯一的力气都用来躲在角落里呜咽哭泣。
他既想念妈妈和爸爸,又埋怨他们就这么抛下了他,他每天都很害怕,都很饿…
蝴蝶叹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似的化作了人型。
已经换完牙的蝴蝶已经学会化型,树枝却还不会,看着姐姐忽然变得长手长脚,连哭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蝴蝶用手臂将小狼整个抱起,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别害怕树枝,还有姐姐在呢…”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很温柔。
第二天蝴蝶便去和头狼认错,开始接受狩猎训练…但也许就是因为那天的话,树枝喜欢上了可以明确表达情感的“语言”。
梦中的画面转到了离开狼群前和蝴蝶最后一次争吵,他用“语言”反驳着抗议着,直至蝴蝶沉默下去。
一股强烈的懊悔让树枝在梦中呜咽哀嚎起来,可这时他感觉一个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徐徐睁开眼,潋滟着幽绿水光的眸子对上了魏清潭关切的目光。
“别害怕树枝…”她温声安慰道:“这不是还有我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