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盛好饭,仍然背着身。许沨等了几秒,终于听到一句冷淡的问话:“手怎么受伤了?”
“和别人打架了。”许沨一顿,“他们人多欺负人少。”
良久,沈眠转身,低头走到许沨跟前,目光在他的两条手臂上逡巡,最后定格在一条垂落不太自然的手臂上,“...给我看看。”
“不严重,我已经包扎好了。”许沨像是怕对方担心似的把手臂藏在背后,再用另一只手握住沈眠的手。
沈眠没有躲,任由他牵住,话语多了点温度:“撒什么娇。”
话落,他的眼神仍然直白地放在许沨受伤的手臂上,那些不知缘由的生气在不知不觉间化散,“不给看就算了。你总得告诉我谁欺负的你,我问你,是不是沈乐言?”
许沨沉默了。
沈眠冷脸道:“果然是他,这人还真不懂的‘安生’。”
哦,就当是他吧。
“哥,别再提他的名字了。”许沨小心翼翼地捏了捏沈眠的掌心,“今天他们打我,虽然打得特别疼,虽然用刀扎我。”他尾音有些小得意:“但最后是我打赢了,是不是很厉害?”
“他们还敢用刀。”沈眠登时冷厉,下意识收紧拳头,而后意识到什么,望向许沨的手臂,缓缓出口气,连力道也减轻些。
他拧着眉呵斥道:“厉害个屁,他们有刀你就不会跑啊,非要和他们打架。”下一秒又十分生气,一口气讲完话还不带喘的,“居然连你都敢打,简直没把我放进眼里,我一定会让他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至于沈乐言和李楠雪,她们从今天起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这时,许沨笑笑,把袖子折上去。
“你看,都包扎好了,不严重,能吃饭能写字,还能牵手。”
他说完,沈眠突然把手抽回去了,“该,该吃饭了。”
他的神色欲言又止,转身却是毫不犹豫。许沨跟他回到餐桌前,等沈眠夹菜到碗里,其他两人才开始动筷子,顾让吃完饭回家,临走前附耳问许沨:你跟你哥在饭桌上都不讲话的吗?”
许沨一本正经道:“食不言寝不语。”
过几分钟,他收到沈眠给许业深发来的信息:不用给我带饭,在家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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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建结束,沈眠再也不需要刻意练习射箭,由于每晚陪许沨吃饭,这几个月更是都是有空才来天上月,次数少得可怜,但基础还在,技术倒是没下滑多少,仍在精益求精中。
天气转暖些,也黑得慢。
周六,许沨因为药物副作用在家睡一天。他的房间拉着窗帘,窗帘被光照成暗紫色,灰沉沉的荧光照不亮里面。
四四方方的光乍然在床头扩散,沈眠的预约信息来了,比平常早,还叫他不用带饭,也不用做果蔬汁。
他披上冲锋衣,揉揉脸,没多想就出门了。
天气热,到小区门口时他拉开衣服拉链吹风。打的车提前到达,许沨赶时间,没回去换衣服。
他习惯坐在靠窗的位置,最不爱坐中间。
车窗顶部开着一条缝,狭窄的风吹飞了他的刘海,从天上月下车,许沨前面的头发已经竖起来了,他按了五六下才压平。
进到私人场馆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外套。走前没看天气预报,谁知道外面的天能这么热?
他用袖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补充水分的沈眠看见这一幕,忽然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他细细的眉尾下压几寸,淡淡开口:“回回来都只穿一件衣服,你埋不埋汰?”
他被他哥嫌弃了。许沨顿感委屈。
他只在和沈眠见面的时候穿这件,其他时候不穿,也经常洗的。许沨伸手擦了擦袖管,刚想到理由解释时,沈眠大手一挥,‘大发慈悲’地对他说:“收拾收拾,带你去买衣服。”
商业城市中心。
沈眠给他选了十来件衣服让他试,许沨在试衣间进进出出,还要在沈眠面前转两圈,试一套衣服,合适就买两件一模一样的。
“你跟我弟身材身高都差不多,你多试试,我多给他买几件,买衣服的钱不用还我,当是我给你的模特费。”沈眠说。
试了足足两小时,大包小包提满两只手。
战果累累,许沨以为结束了,谁料沈眠拐弯走进一家西装店。
总不会是给他买西装。
坐和试衣服的人该换换位置了。
他刚坐下来,沈眠就把一件白色翻领西装甩到眼前,“去试试。”
许沨废话不多说,拖着两条累腿熟练的不能再熟练地踱到试衣间。
等他出来后,沈眠从沙发上站起,许沨张开双臂转两圈。
先前穿着便服,许沨身上总有几分学生稚气盘旋着,现在换上西装,稚气一下子散走了。
他个子高,站直后露出一大截脚腕,袖子口也盖不住腕骨,关节处的衣料卡着,还限制了许沨的活动。这西服小的不能再小了。
沈眠走近些,亲手为他陈开衣服上的褶皱,“这是最大码了。”
他叫服务员过来,“按我之前说的要求重新做两套。”顿了顿,补充:“一套换成深蓝色。”
许沨:“我只是个小职员,平日穿不上西装,不用给我买。”
“给你买你就收着,实在不想要就扔了。”
沈眠注意到西服衣袖有个地方凸起来,便伸手捋直,西服毛料柔软,里面鼓出来的东西被他摸得一清二楚,偏许沨在这时候缩了下手,似是疼的。
他狐疑一瞬,问道:“你手臂上缠的是绷带?你也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