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妈和爸会替她说话的。
是妈和爸求她嫁过来的。是妈和爸说没有她这个家就散了。是妈和爸说没有她不行的。
是她最渴望的妈妈爸爸的爱让她走到这一步的。
所以,哪怕全世界都误会她,白季梅和白永年都应该理解她。
他们会为她说话的。
白凝小心翼翼地等待着。
一秒,两秒。手机那边有了新的声音响起:
“姐,现在外面都在传,说严婕姐是姐姐克死的。咱们家不会也是姐姐克的吧?有人说自从姐姐来了咱们家,咱们家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不能这么说。你姐姐来了,你们也跟着来了呢。况且之前要你们的时候,我还跟老天发誓,说只要让我有孩子,公司什么的不要都行。”
“可是妈,姐姐这事儿太玄乎了。那严——”
“她是你姐姐!别人说什么我管不着,但你,什么都不能说。”
“……”
“嘟”的一声,白凝切断了电话。
一声嗤笑在空寂的大厅响起,笑声干瘪苦涩,如同濒死的乌鸦生前最后的一声啼叫。
白凝握紧电话,全身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手上。紧紧的,仿佛像是在用力拥抱自己似的,她不愿松懈一点儿力气。
白凝从小没有家人,自从被白家领养后,她一直要求自己按照白家人对她的期许成长。
白凝从小最希望的一件事是白季梅爱她。
爱到只要听到白季梅为她说一句话,只要白季梅心里有她,不管白季梅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可白家对她冷漠,白家其他亲戚不喜欢她,他们将她慢慢逼到悬崖边。
但总是这样,每当白凝彻底死心,想要离开白家时,他们又会让白凝觉着她们是爱白凝的。
因此,白凝明明都走到了悬崖的桥上,都走到桥中间了,却因为白家,向前走的她回了头。
现在,她还站在桥中央,徘徊不定。
所以妈妈,你们到底是忘记了挂掉电话?还是有预谋的让我听到这些?
怎么可能是预谋?!妈妈当然是真心为我说话的。
对。
因为我是妈妈的女儿。
又一口气提到胸口。白凝拿起手机,点开虞香和的联系框。
【香和,明天有时间见一面吗?】
字打得果断,可打字的手是颤抖的。消息发的决断,可消息发出后,白凝整个人脱力,倒向一旁。
白凝及时扶住墙,慢慢呼吸着,给自己适应的时间。
似乎给虞香和发出这条消息,已然用尽了白凝所有的力气。
不仅如此,当白凝发现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她才意识到她哭了。
这通电话如同夏日的闷雷,而泪水如同雨后屋檐,一滴一滴接连不断。
从小到大,白凝最渴望的就是拥有一个家。
家里有妈妈爸爸,有姐姐妹妹。他们都很爱她,不会随意抛弃她。
她极度渴望得到家庭的爱。被家庭需要,是她体现自我价值的时候。
嫁给严婕就是那个时候。
而现在,让她做什么都没关系。
白凝高强度工作了整天,晚饭没来得及吃就去找虞香和,一直到现在,她还什么都没吃。
胃饿得有些疼,左胸口下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疼,那是心脏吧?胃和心一起疼,渐渐的,仿佛五脏六腑一同痉挛了,一时间白凝分不清楚到底是哪儿疼。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糊涂。
“嗡嗡嗡…叮——”
突兀的声音响起。
白凝脑海中有根弦,崩了。
她想起了她走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手从冰凉的墙面拿开,白凝忍痛,直起腰挺直背,抬脚,走到了厨房门口。
厨房是落地窗,窗外有一棵桂花树。十分粗壮,枝繁叶茂。
白天看极其漂亮。这会儿,看到的只有张牙舞爪的树枝,重重树影也似鬼影。
月光被遮挡了大片,透过枝桠的,只剩下了几丝微弱的光线,照射向厨房的岛台。
那“鬼”就站在岛台前,处在光线中。
身姿窈窕,长卷发如瀑。
是个女鬼。
不过白凝看这个女鬼的身影有点熟悉。
她打量“女鬼”时,“女鬼”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白凝被吸引了注意。方才“嗡嗡嗡”的声音果然是在烧水,而最后听到的“叮”的一声,是水烧开了的提示音。
倒了水,“女鬼”端起水杯慢慢转向了白凝。
她挡住了涌动的月光,留给白凝的,只有一抹人形黑影。
白凝转了下手腕,将手机屏幕对准对方。
轻轻摁了一下开关键,屏幕亮起的光便照亮了前方。
方才漆黑模糊的身影瞬间清晰,浮现出了本来的面目。
是虞香和。
突然亮起的灯光本应该晃眼,虞香和却没有任何的不适。
她神色自若,眸微微眯着笑的弧度:“要来杯热水吗?”
“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