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要到迎新年的时候,这东宫里越是紧张。总有些细作,想着趁人多嘴杂浑水摸鱼着进来。
凌徽天身为太子,连着几日都代替皇帝办大宴,几日未归。周鹤白跟着宁卫们学着一样又一样的本领,乐不思蜀。
尤其是跟着宁十学乔装易容之术,着实是把众人逗得合不拢嘴。
周鹤白拿着假胡子翻来覆去,把贴在嘴边的贴到了眉毛上。宁十看着他的“眉毛”长长挂着,像是土地公公,忍不住拍着大腿无奈喊:“十三!不对不对,这个胡子不是这么弄的!”
周围几个人笑得合不拢嘴,看着这个有些傻乎乎的孩子,心里越发地喜欢。
周鹤白傻乎乎地把假胡子揭下来,放在手上,“这个是……胡子?”
宁十恨铁不成钢地说:“对啊!”
周鹤白辩驳:“不可能,这看起来跟老人家的眉毛一样!谁家的胡子长这个样子啊!”
宁十更来了脾气,可以怀疑他的人品,但是绝对不能怀疑他的技术,“你!你居然怀疑我的技术!我宁十可是天下第一!”
周鹤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要跟太子殿下告状!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宁十是个急脾气的,也真是气昏了头,边走边喊着。
这时在一旁打坐练气的宁九闭着眸子呵了一声,“嚷嚷什么?”
宁九这一声,其他人都不敢再讲话。宁九就像是这群孩子里唯一的大人,管束着所有人。
宁十委屈巴巴地喊:“九爷,他……”
宁九瞥了他一眼,又看看低着头的周鹤白,语气稍稍缓和,“他年岁还小,也未曾接触这些,你耐着性子教就是。”
宁十见宁九帮他说话,心里更加不平衡了。宁九看宁十那个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又多说一句——“你的手法,自然是好的。”
貌似,这冷冰冰的东宫有了周鹤白,倒也生动不少。没人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会迎来怎么样的结局,可是至少现在他们都是欢喜的。
这几日的训练下来,所有人对周鹤白都也还算满意。倒不是说他多么的天赋异禀,而是他的韧性——怎么磨他,他都不会放弃。不过,最头疼的还是宁十。不管宁十怎么教他,他就是学不好易容术,甚至判别不出易容的人。
按照宁十的原话来说就是:“长这么大一双眼睛,感情是个瞎子!真是白瞎了!”
凌徽天忙得厉害,周鹤白时时见不到他人。有时候,他只能去远远跟着宁一,偷偷看一眼凌徽天好不好。
周鹤白站在门口望眼欲穿,太子殿下院子里的灯火还没灭,想来又是要连夜处理公文。“若是我懂些政事就好了,能帮太子殿下分忧。太子殿下就不会……不会这么累了。”
周鹤白想得入神,没注意到偷偷摸摸进来的宁二。宁二顺着周鹤白的视线张望,在周鹤白耳边像个女鬼一样,对着周鹤白耳边吐气说:“十三~十三~你都快成望夫石了!”
“啊!”周鹤白被吓了一跳,差点就给宁二来一脚。“宁二哥哥,你吓我一跳!”
宁二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猪蹄,然后大大地啃了一口,“哎,我这……我这是幽默。”
周鹤白的耳朵抓住了一个词,“望夫石?”
宁二拍了下脑子,说:“啊呸呸,说错了,你是望太子殿下石。”
周鹤白低垂眉眼,略显落寞,“嗯,倒也算是贴切。”
“行了,你宁二哥哥前来助你!”宁二把猪蹄望栏杆上一放,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子。“太子殿下最近睡眠不好,让我调制了些新的安神香。你,给太子殿下送去。”
周鹤白忽得惊诧一声,“宁二哥哥……你!”
宁二自恋地摸了下头发,闭着眼睛就是对自己一顿夸赞,“不用谢,我宁二就是善解人意,乐于助人,英俊潇洒,无与伦比,丰神俊朗,芝兰玉树……”
周鹤白急忙打断,指着栏杆说:“不是,宁二哥哥,你的猪蹄掉了。”
“啊?”宁二看着自己的猪蹄掉了下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像是失去了什么至宝一样,“我的……我的猪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心好痛……十三,我的……诶,你你你!”
周鹤白越走越远,长发在风中飘舞着,那瘦弱的腰肢也有了力量,背膀不再瘦弱。现在展现的,除了是一股浓烈的少年气,还有扑面而来的自信感——“送药去。”
“真绝情!”宁二撇撇嘴,把猪蹄从地上捡起来。又看看远去的周鹤白,忍不住嘟囔着,“这孩子,怎么好像长个了呢?”
周鹤白看到宁一严肃的神情,心里还是犯怵的,“老大,送药。”
凌徽天在室内听见声音,就说了句,“宁一,让他来。”
周鹤白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灯火缱绻之侧,是一张日思夜想的脸。“太子殿下,这是宁二哥哥新制的香。”
凌徽天接过香,对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于是问了句,“阿鹤,最近跟其他人可还能相处?”
周鹤白点点头,“嗯。”
凌徽天放下毛笔,对着周鹤白认真地说:“阿鹤,要过年了,孤已经派人去请你师父老人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