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太宰状似心血来潮的邀请,月见椿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跳逐渐加快的声音。
可现在,她要怎么回答才……
月见椿心里有两个小人正在拔河。
一端是和太宰一起去录海浪声的诱惑,另一端是她想尽可能保持住普通同事关系的想法。
最终,她尽可能维持平静地移开视线,仿佛漫不经心般往远处的海平面望去。
海面晕开一抹瑰丽的茜色,静静接纳坠落的太阳。
“太宰先生不饿吗?”她嘴上这么问着,又自投罗网般重新看向太宰,目光的落点却有些飘忽,“等吃完晚饭……如果太宰先生想散步的话,再一起去吧。”
太宰看出了什么,却没有为难月见椿,而是小鸡啄米般点头赞同,“嗯嗯——好主意!”
下一秒,他话音一转,“啊,不过这样……”迎上她投来的视线,他对她眨眨眼睛,“月见小姐岂不是不能收拾东西了?”
“所以,晚饭之后,我一个人去录怎么样?”
“诶?”
这是月见椿怎么也想不到的展开。
太宰却面色如常,甚至还有几分得意,“就当消食。录完之后我就回月见小姐家帮忙,再荡秋千,最后回家。”
他说完,伸直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八字手势抵在下巴上,笑眯眯地夸赞自己,“非常完美!”
月见椿一不注意,太宰就自行把他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满了。
不过他去海边,真的不会突然想玩水,然后直接往海水里扑腾吗?而且等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暗了,他独自去也不安全。
她神色担忧。
“但是……晚上一个人去海边也太危险了,而且——”这样麻烦他,她有些过意不去。
月见椿还未说完,太宰就罕见地打断了她,“不会哦。”他脸上是温和的,令人深感安心的笑容。
他这句话好似在说“他一个人不危险”,又好似在一语双关地暗自回答她,“不会麻烦”。
“我想荡秋千,也想听海浪声。给月见小姐帮忙也只正好是消食的一环……”
他语速不紧不慢的,带着一股能够安抚人心的味道,“当然,我也想吃月见小姐做的意大利面!”
即便他说话的语气骤然活泼起来,也改变不了他说这番话的本意,“但是能蹭上晚饭和秋千,不如说是我赚了呢。”
——是为了让她安心。
月见椿被他这一连串话砸得有些晕乎:难道不是她赚吗?
“是这样吗……?”
见她逐渐被自己带偏思绪,太宰眸中笑意晏晏,嘴上却连声应道:“是这样是这样,这是双赢啦!”
“我保证,一会儿能给月见小姐带回最——完美的海浪声!”
他在“最”字之后拖长的声音略有几分孩子气,却极为成功地转移了月见椿的注意。
“最完美……”月见椿呼出一口气,无奈一笑,“好哦,那就拜托太宰先生了。”
说话间,两人在院门前站定,月见椿拿出钥匙,打开院门,“请进。”
“再一次打扰啦。”
语毕,太宰偏头看向院子里的秋千。
在一个夸张的滑步后,他朝秋千敞开怀抱,“秋千小姐,好久不见!”
正在开玄关门的月见椿噗嗤一笑,险些没拿稳手里的钥匙。
可她一笑就被太宰逮住了。
“咦,我好像听见月见小姐在偷笑?”太宰顺畅地收回双臂,迈开步子靠近她,“是在笑我吗?”
月见椿旋动钥匙时,面上还满是轻松明快的笑意,“因为,秋千小姐……呼……”
“就是‘秋千小姐’啦,我可不想跟任何同性那么近距离接触。”说到后面,太宰脸上涌现出嫌恶的表情,“就算只是秋千也不行!”
闻言,月见椿眨巴眨巴眼睛,极有分寸地盯着他,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个来回,“那——”
“……”
只一瞬,太宰便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他眯起双眼,刻意用威胁一般的语气反驳,“衣服没有性别!绝对!”
就像被踩到尾巴而炸毛的猫咪,骂骂咧咧地瞅着她看,仿佛她再敢说,就要继续喵喵喵地骂她。
这么说完,太宰又立刻垮了表情,气哼哼地看她,“真是的,月见小姐居然也会有这么坏心眼的时候……”
“诶,刚刚那个想法很坏心眼吗?”月见椿颇为无辜地反问。
她语气和神态分明都与平日里无异,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她眼底滑过的一丝愉悦。
——她看起来很开心。
“要进来吗?还是说,太宰先生想先跟秋千小姐联络一下感情?”
“当然要进!”太宰略略抬起下巴答道,语调微微上扬,与刚刚那副着急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联络感情的事才不着急呢。”
他如今这个反应或多或少掺了表演的成分,却没有坏心,只是想让月见椿更加放松一些。
他看得出来,适才那一瞬,她……只顾着看好戏,没有刻意去营造某种距离感。
得到回答,月见椿弯腰拿出一双客用拖鞋,放在木地板上,“给。”
说起来,她家客用拖鞋总共也就两双。一双在上周六被太宰穿走了,她昨天才想买就又碰上搬家,还没有补充。
太宰他这次……应该不会又把她家拖鞋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