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昂娜惊诧不已。只不过长官没再回应。
屋里两人安静地端坐,都在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深蓝色的凌晨。
跨江的钢架大桥虚化在遥远的景深中,时间还早,桥上来往车辆稀疏。河水粼粼,风是冷的。河岸潮湿,覆盖着黄白色枯败的草丛与苔藓。
画面充满噪点。
女人站在水边,侧脸看向镜头,露出静谧的笑容。她的牙齿雪白,眉眼弯弯,柔软的黑色长发被风吹乱。
无法靠近。
每次走向她,都只会使她远离。
镜头摇晃着向前一步。那女人深蓝色外衣上的白色鸽子印花忽然成真,扑棱棱飞向天际。凌乱的声响中,她又消失不见。
阿琉亚猛的坐起来,心脏一阵狂跳。
书包里的电话响个不停。
她定了定神,下床走到窗边,刷的一声拉开窗帘。窗外下着小雨,玻璃上粘着稀疏的水珠。天色和阿蓝出现的每个梦一样,是浓郁的深蓝色。
阿琉亚转身去拿手机,看见正在跳动的号码已经有二十几条未接来电。她接起电话,听见听筒那头传来急迫的嗓音:“阿琉亚同学?阿琉亚同学?你没事吧?”
“尼奥同学?你有事吗?”阿琉亚问。
“你总算接电话了,太好了。”对面很明显松了口气,“前两天的小组讨论你都没有参加,也联系不上你……最近学校附近好多事故,我担心……总之,你没事就好。”
阿琉亚选修了一门社会新闻学的课程,来电的是她的同组组员,神学院的学生,名叫尼奥。
阿琉亚在京郊大学读政治经济学。说实话她完全读不懂。但这和几年前的暗杀任务一样,都是控制系统直接下达的“任务”,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三零八零年,阿琉亚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双眼。那是在这片大陆最西北的国度——帝汀-金赞联合王国。她的生活围绕着一个没有来源的声音展开,听从它的指令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一旦任务失败,或故意违背其指令,等待她的就是无端的、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折磨。
三零八三年,这样的情形得到改变。那时她已经跟随指令来到安德洛所,并且生活了一段时间。从某刻起那个声音消失了。这种诡异的寂静持续了长达三记月。而后再一次响起,发布给她的任务是进入一所大学读书。
她的初始认知中有足够日常使用的六国语言和文字,但她不喜欢读书,她的肌肉和身体反射可比脑瓜子好用得多。
进入大学的手续已经完成了办理,出资人是安国三大财阀之一的麦森家,以公益助学项目的名义赞助她进入这所名校。意味着她没办法从这里查出是什么人在控制她。也有可能不是自然人,而是某种组织,或干脆就是像麦森家这样的大财阀。可如果是这样,就意味着她想要找到答案、获得自由的路更是难上加难。
但她从未放弃。在役寄种人从不会放弃自由。他们被设置了“避忌条件”,无法相互接近。但他们总会找到方法进行交流和互相帮助。就像塞拉维的阿蓝,阿琉亚从未真的见过她,但从她来到安德洛所起,就受过阿蓝的很多照料。
在塞拉维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阿蓝有一间小小的铺面,门外的白墙上用石膏牌子挂着菜单。简陋的小店推门就能进,冰箱里总是放满了食材。阿琉亚有钱时,也会买些日用品放进储藏柜,供其他寄种人取用。
阿琉亚照着她的新菜单做了一道名叫“死神拌面”的东西。尝了一口流着泪连盘子一起丢了,难吃得十分震撼。
没过多久在塞拉维的赌场里,她听说阿蓝死了。人们说凶手是无尽海的普卡,又说是雪宫的拉齐,众说纷纭。阿琉亚在普卡的豪华卧室里蹲守了好几天,见他中了邪的样子鬼哭狼嚎,说他不是凶手,说他知道凶手是谁,会帮她们找到幕后主使。
等了好几天,只等来一家精神病院的怪人,治好了他的中邪。
阿琉亚拿到了那家精神病院院长的名片。她略微做了一些调查,什么也查不到。
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这间深山老林里的精神病院真的不简单。
她曾试图潜入其中一探究竟,剪开了围墙上的电网,结果被伪装成灯具的热感自追踪高压□□追着打,还好她身形敏捷跑得快,没被打着。
可精神病院装这种东西怎么想都不太对。
或许是怕病人逃跑,她这样自圆其说。可病人逃跑也不至于直接打死。
她深切地记得柏油路面被轰出的大洞。
阿琉亚抓耳挠腮找不到进兔尾院一探究竟的好办法。然而正当她准备放弃这条线索之际,转眼间却又有了新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