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柯林想起那名柔情似水的女子在见到普卡老板时眼中难以掩盖的恨意。他果断向这名真正的幕后掌控者要求:“我要她的后端控制权。”
辛尔敏皱起眉头。
柯林说:“实话告诉你,我问你要两千万、三千万,是那个普卡老板开出的给阿蓝赎身的价格。如果你能把她的后端控制权转给我,也就不用花这笔钱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辛尔敏望着远处仍在思索。
“那是什么问题?”柯林追问。
他沉思良久,摇头苦笑:“说来说去,也就是钱的问题。”
“钱对你来说,还是问题?”
“老哥,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中枢的人们在物质资源极度丰富的理想社会里浸淫太久,简而言之,完全被宠坏了,在金钱世界一无所知,好像赚钱多简单一样。
“这些鬼首,每年要为寄种人付租金——对了,你的赌资嫖资,都从这笔钱里出——现在要断人财路,那个鸟人,这头跟你开价两千万,转过头来还不知道会跟我要多少。
“他那两千万,又不是真的想转手——你要是没钱,就滚一边儿去,要是有钱,交完赎金大卸八块,往垃圾山里一扔,塞拉维的事,没人追究得了,这钱他净赚。
“至于那个寄种人,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毕竟是他最当红的妓女……”
“她不是妓女!”辛尔敏话没说完,柯林失控地扑向他。警卫一个箭步上前把老头儿拧住,枪栓都被拉响。
凳子侧翻倒地,两人都摔到地上。
等鱼的猫咪呼啦啦全跑光了。
辛尔敏勉强支撑住没栽进水里。水桶打翻了,和帽子一起漂出去老远。
“吓我这一跳。”他惊魂未定地起身,拍了拍尘土。
大学者跪在地上叫嚣:“我再说一遍,她不是妓女,我们是真爱,我要带她走。”
“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辛尔敏示意下属将他放开,“不过这种事,也不是光凭你一张嘴说说就行,你想把她带回中枢,倘若是个普通人,我还能想想办法。寄种人,对中枢的风险太大了。真爱这种事情,过一段时间,就会觉得只是自己瞎了眼。你真的那么确定吗?”
“没错。”柯林听出了一丝希望。
辛尔敏踱了两圈,正色道:“在鬼首的行规里,除非生命体征灭失,否则,寄种人的控制权,是不会收回的,更不存在转让的说法。只有,取代。”
“那更简单了,你们想办法杀掉他。”
“这可不行,这么做坏了规矩。我们很讲诚信的。”
“你们这种保密程度这么高的罪恶生意,还讲规矩?鬼首之间彼此也不认识吧。”
“这话说的。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外卫还严格限制寄种人之间的交流,不照样有互助同盟?”
“你这种情况呢,我也不是第一次见。我们曾经有一位鬼首,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并不是我们的选择。是她发现亲人成了寄种人,在执行暗杀任务——虽说赋新计划会对躯壳面貌进行调整,不知道怎么,她就是认出来了。她就到处打听,到处打听是怎么回事,最后把控制她亲人的鬼首找了出来,杀掉了。现在,那名寄种人就归属于她。而且,现在在鬼首这个行当,做得风生水起。”他赞叹,“你的真爱要是有这种程度,我还是很认可的。”
“你要我杀人?”
“你想要‘阿蓝’的后端控制权,就得自己去抢。在这片土地上,没有把饭做好还要喂到嘴边的事情。”
安国制式的手枪被递到柯林手中。辛尔敏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他说:“你去把他杀了,我相信你们的真爱,后端控制权转给你。无论如何,我把人给你带回中枢。”
大学者仍跪在地上,愤怒地瞪着他:“我如果杀人,中枢不会再接受一位杀人犯研究员。”
他摆手:“中枢不会知道的。”
柯林口干舌燥。他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有去接那支枪。
“我不会开枪。”他极小声地说。
辛尔敏笑:“不会,还是不敢?”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将手枪还给警卫。又说:“不敢的话,你还是开个价吧。提交灰晶素之后,你可以留在外面,时不时去见见你的真爱。就不要说什么拯救之类的大话了。”
柯林极愤怒地捏紧拳头,却无言反驳。
“好好考虑一下,不急着现在回答。不过,最好别考虑太久,这样僵持,无非是等着看咱俩谁先让寄种人弄死。”
辛尔敏让人把他带下去。不满地嘀咕:“一个两个,老演爱上寄种人的戏码,没点儿新意。”
盆子里的饵料洒了一半,他也没兴致继续钓鱼,将剩下的半盆饵也倒进湖里。
鱼群很嚣张地在近岸处聚集。天上的水鸟盘桓。让人生气的是,兔尾湖的大鱼那么多,永远只有小卡拉米咬他的钩。
能钓着就不错了。
大胖猫没走远,向他喵了一声,像是在安慰他。他也这么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