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没受戒的话,也确实是可以碰酒肉的,玄烨在司空雁雪的怂恿下,一口干了面前小茶杯里的酒。
“咚。”脑袋撞桌的声音清脆,响的苍术酒都醒了几分。
苍术睁大眼睛,担忧道:“这可是石桌,脑袋没事吧。”
他伸手刚想要给玄烨检查一下,玄烨就一下抬起头,用力太过身体都要往后撇。
玄烨自己稳住身体,红着一张脸,眼神迷离,耍起酒疯来。
他说自己在好几场比试里,念的经文都是胡说的,反正他们也听不懂,但没想到这样都赢了司空雁雪。
就算明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但司空雁雪可经不起这气,挥着拳头就和玄烨打架,跟小孩一样你掐我我打你的。
蔺浮生笑得傻气,就在旁边边鼓掌边煽风点火,然后被一拳卷入战场。
苍术在旁边拉偏架,硬是想要把蔺浮生给扯出来,结果被司空雁雪敲了两下就睡了过去。
唯一清醒的竟然只有燕愈之,作为海龙,酒对他来说是可以没用的。
他看着面前的乱局深深叹口气,最后还是站起来一个个扯开,但这群人破坏力太强,他只能通通敲晕带走。
燕愈之难得没有维持温和友善的一面,叉着腰啧了一声,一手拉一个,背上背一个,尾巴再卷一个,刚好带走。
最后安顿好的是蔺浮生他们,燕愈之松口气,慢悠悠准备走到对面自己的屋子里。
只是夜色已深,唯一的光亮是投进河水里的月光,这样的坏境让燕愈之赶到熟悉的安心。
这几个月过得太快,他竟然已经很久没有去想关于生活关于修炼之类的事。
在这里,有师长有伙伴有饭吃还有修炼秘籍,他能够光明正大的活着。
或许是今天的月光实在是太像海面刚透进阳光的模样,燕愈之坐在河边,感受着水对他的亲近,没有完全消化的酒精又迷惑着他,他垂着头去看着河。
眼眸微敛,熟悉的鼻酸混杂着水的不自觉汇聚,落在河面上泛起丝丝波澜。
只是肩膀上突然传来轻微的力道,惊的他反手就是一道蕴着灵力的攻击。
少年含笑的声音传来,温暖的手轻轻盖住他的手,抵挡住攻击:“哎呀,这么警惕,你,”
他边说边转着身去看燕愈之,酒未醒的声音黏糊,牵着手去贴着好友,他总是喜欢用肢体来表达自己对友人的亲近。
蔺浮生笑盈盈和那双深蓝双眸对视,一瞬止住话头,脸上是藏不住的惊讶和慌张,连忙松开手下意识抚上燕愈之的脸庞。
“你,不是,你哭了?怎么了吗?想家了?还是,”蔺浮生近乎语无伦次,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眼泪却流得厉害的龙。
他一着急,直接上了两只手去擦燕愈之的眼泪,看到燕愈之眼角红红的又猛地收回手。
“抱歉啊,我手上茧子糙,是不是弄疼你了。”蔺浮生不好意思挠挠头,终于想起自己身上是有帕子的,连忙掏出来递给他。
但燕愈之的眼泪一时竟然也停不住,蔺浮生也是第一次遇到哭是面无表情,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眼泪还像断线珍珠一样掉不停。
蔺浮生无奈,只能一边拿着帕子给他擦,一边随口说些什么让他开口说话。
燕愈之只是安静看着他,也安静掉眼泪,那双漂亮的深蓝双眸被眼泪浸的更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蔺浮生手里的帕子都湿透了,燕愈之才张口,声音沙哑:“对不起。”
蔺浮生刚想说些什么,生怕他又哭,燕愈之就又说:“我一哭就停不下来,吓到你了抱歉。”
他低头拿走蔺浮生的手帕,又凭空造水给蔺浮生洗了个手,再次道歉。
蔺浮生松口气,他调整下自己的姿势,坐到燕愈之旁边,还是问:“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我们都可以帮你的。”
他说得认真,一副下一秒就能去为燕愈之报仇雪恨的模样。
现在的燕愈之脸上没有平时的笑容,只剩下平静和淡漠,蔺浮生却没觉得不习惯。
他还是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舒适区的,想表现成什么样又想隐藏住什么样的自己,这些都因人而异。
或许是这幅没放在心上的模样让燕愈之稍微放松下来,他只是在一阵夜风吹过去时被脸上凉掉的眼泪冷了一下。
燕愈之沉默片刻,还是解释:“我只是习惯了,”他生理性哽了下,还是继续说,“习惯把负面情绪都积攒起来,等到一个人的时间哭出来就都好了。”
不管是人还是妖都有七情六欲,燕愈之也是,但更多时候他并不能直接发泄出来,但他很明白压抑着情绪的人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所以他很早就学会了怎么压抑着,再找没人的地方哭出来发泄,就像清理掉一个快满出来的瓶子。
一下子倒掉,一下子感受完那些痛苦和悲伤,这样在平日里,他便无坚不摧。
蔺浮生更加惊讶,燕愈之垂眸,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听什么安慰的话。
这样的方法是他好不容易摸索来的,是在暗无天日的深海里存活下来的办法,并不希望有人有不可思议的语气说着那些所谓的宽慰。
蔺浮生开口,语气确实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赞扬欣赏:“你真厉害!!”
那双琥珀双眸在月光下似乎更亮了些,蔺浮生凑近,贴着燕愈之的肩再次说:“真的很厉害,不是谁都能合理面对自己情绪的,但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