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执政官阁下,各位议员,我是米诺·艾瑞克……”
执政官家庭成员在法律上受议会监督,成年后需要每年到中央议会接受质询,米诺也不例外。
他在国旗前做开场演讲,台下坐着他的助理团队,团队的核心成员全部到场,平时与他对接的总助坐在最前面。等下如果有议员提问,他的助理团队会当场准备答案,上传到他的提词器。
质询制度发展到今日,早已沦为一种形式,甚至大部分议员都提前与他沟通过,商量好质询问题。
虽然他为人生中的第一次质询会准备多日,但其实他现场压力不大,基本只需要念提词器上的文稿,并自信地假装在看台下的议员们。
理论上是这样,然而实际情况下总是发生各种意外,他的提词器在关键的地方卡住了。
他盯着卡住的提词器,看上面的三个点不断波动,迟迟不显示出下一段话。前一句话已经念过去,他需要尽快记起下一段话。
越是催自己想起来,越是大脑一片空白。早上还背得滚瓜烂熟的稿件,如今却离他远去,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不得不停下来,勉强保持微笑,穿过提词器显示处望向台下。幸好,质询会现场可以不设置摄像头,他不怯场,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失态。
他安慰自己,最糟糕的结果也就是被执政官家庭除名,快冷静下来背稿子吧。
为防止遮挡听众视线,提词器显示区是单面可视的,此时台下的人看不见提词情况,只知道米诺没有征兆地顿住,没法帮他解决问题。
他的母亲,即联邦现任执政官,就坐在议会席位的第一排。米诺中断演讲之后,看见母亲注视着他,脸上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心。
母亲和米诺对上视线,立即收起表情,向他投去鼓励的眼神。
台下的助理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掏出办公光脑猛敲,应该在努力排查问题。Beta总助始终保持冷静,面无表情地干活。
个别议员感到疑惑,开始和周围的人交头接耳,台下传出窃窃私语。更多的议员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反复翻动手里的资料,时不时做记录。
作为联邦中央议会的成员,斯伯伦列席其中。斯伯伦隐在人群中,米诺看不清Beta的表情,对方可能也在为他忧虑。
给他写演讲稿的官员同样坐在台下,对方摸不着头脑,估计心中有某些不好的猜测,头逐渐涨红。这位官员比较年轻,还没学会喜怒不形于色,把不安写在脸上。
提词器卡住的这几秒,米诺过得无比漫长。拜托了,提词器一定要好起来,快显示出下一段,他靠自己真的一时想不起来。
在令人不安的沉默中,米诺偷偷用手拍几下提词器,心里默默祈祷。
结果提词器好像被他打好了,三个点消失,提词器活过来,成功显示出下一段。等质询会结束,他要向负责人投诉,谁能想到中央议会的机器会卡词。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口继续演讲。他表现得镇定如常,假装刚才的沉默是留给议员的思考时间。
质询有惊无险地结束,他在议会标志性的掌声中下场。离开演讲台,他发现自己特别紧张,质询结束仍没有缓过来,慌得找不到路。
礼仪连忙过来帮他,指引他找到议会的出口,带他至旁边的休息室。
他谢过这位善良的Omega,在休息室拘谨地坐下。母亲跟着他进休息室,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议员。
执政官的手下刚打算关上休息室的门,斯伯伦就也走进来。
对米诺的质询只是议会今日的一项议程,米诺走后议会将进行下一场工作。但斯伯伦暂时抛下议会的事情,提前离场,第一时间到休息室陪演讲完的米诺。
母亲对米诺向来以鼓励为主,夸赞米诺做得很好。
米诺有执政官的认可,边上的议员当然也向执政官夸他,令米诺有点不好意思。他自己什么水平,表现如何,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当着执政官的面,议员和米诺说:“你的形象很好,符合现在选民的喜好,考不考虑重新成为执政官候选人?”
母亲不说话,示意米诺自己回答,或许是给他一个犹豫的机会。可惜他的回答不会改变,他郑重道:“不考虑。”
他表现出适当的歉意:“我始终无法面对摄像头,心理医生不认为我能参加执政官竞选,抱歉。”
议员表示理解,还是得以身体为重。对方提到五号候选人的位置始终空着,他这几年仍有反悔的机会,随后带过这个话题,和执政官一通商业互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