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听雨已读不回。
两人在小区溜达了两圈,路上甚至遇见了几个奶糖的好朋友,小狗们欢欢喜喜地打着招呼,江稚看了都感慨。
她作为业主,搬来这么些天都不认识几个邻居,到头来,奶糖的人脉比她广。
又瞥见身边小丫头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狗绳,目光极其渴望,嘴巴却闭得很紧。
江稚哂笑道:“想牵奶糖?”
池听雨扭头去看风景,“不想。”
“我只问一遍。”
池听雨立刻抢过狗绳,甚至还有模有样地在手上绕了几圈,不忘交代奶糖说:“要贴着姐姐的脚边走哦。”
“几岁啊这么幼稚?”江稚笑开了,获得一个白眼。
兴许是狗绳外交当真发挥了作用,池听雨居然也愿意在散步这空档和江稚说起小时候的事儿,不是被打那件。
“你当时,我就觉得你贼变态,不是个会喜欢小动物的。”
江稚被这形容词砸的有些愣怔,脚步一停,问:“我是搞出了什么腥风血雨的事儿,能荣获你这么一个评价。”
池听雨细细道来,小学的时候孩子之间都兴养小仓鼠,再加上模糊的概念认知,很容易把同一科或是名字相似的动物认错。
彼时池家还住在家属小院,管道系统都特别老,偶尔从下水道钻出只老鼠最正常不过,何况是他们家一楼。
那天江稚才放学回家,就听顾阿姨在屋子里惊声尖叫,原来是家里进了老鼠。
顾清宁吓得爬凳子,池听雨还兴冲冲地想要观察小动物。
江稚绕回自己家拿来老鼠药,池听雨抱着自己的仓鼠笼子说问:“江姐姐,我的小鼠鼠也可以吃吗?”
“可以呀。”江稚当年最是个调皮捣蛋的,很是慈祥地揉揉小丫头的脑袋,“吃了它就不会再生病了。”
但也只是说说,没真的做什么。可之后池听雨看见爸爸回来拎走那几只老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赶紧用纸板给仓鼠笼裁了小城堡,忧心不已且极其谨慎地对哥哥说:“江姐姐是坏蛋。”
被路过的江稚听见,两人一对视,孩子吓得撒丫子往家跑,鞋都跑掉了一只。
后来根据不可靠消息得知:当晚池听雨还做噩梦了。
“总之,你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池听雨紧紧拽着奶糖的绳子,着重表示,“心理阴影,我记你一辈子。”
江稚:“……你就说解决没解决你家的老鼠。”
池听雨不回答。
江稚:“多少有点恩将仇报了。”
池听雨这份同情心泛滥持续时间太短,看到池知舟拎过来的螃蟹之后就土崩瓦解。
江稚:“现在不可怜它了?”
池听雨自有道理:“它长这么肥,不好好吃,对不起它。”
江稚收拾完客厅这边准备过去吃饭,人才起来,又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拽了回去。
“我看看?”池知舟把江稚手腕抬到面前。
“小伤,晚点我洗完澡再处理。”江稚抽出手。
但这一次池知舟没有松力,垂眼盯着那块皮肤,原本真没怎么伤着,结果这会被关心着,以至于江稚居然真的感觉到了丝丝针刺疼痛。
疼还不算,居然开始发热,害得脉搏明显起来。
池知舟抬眼看她,“擦药?”
虽然是在询问,但手却暗自用力把那截手腕又拉过去些。
江稚错开视线,很小声地提醒:“我们还分着手,你没——”
“我没权利照顾你。”池知舟很自然地接上了话,学着很小声地建议,“先赊一次帐。”
无赖么这不是。
江稚手指蜷了蜷,“快点。”
这段距离近得有些危险了,草木味道清凉微涩,被皮肤和指尖烘着开始剥离那些隐晦又不安的情绪,以至于冷静的余额几近告罄。
厨房那边,池听雨叮叮咚咚地摆弄着螃蟹,奶糖热情地在她脚边打转,用小狗特有的舞步祈求降落人类食物,锅上还腾着几只肥螃蟹,锅盖不时被热气掀得撞出动静,出气口漏出姜丝的辛香。
时钟像是在此刻停了秒,赠予这片空间感知快乐的能力,以至于身处其中也被感染了浪漫因子,无端地有些幸福。
“还疼吗?”他轻声发问。
“疼吧。”她茫然回答。
池知舟不语,掀起眼,似笑非笑。
江稚反应过来自己答了个什么东西,张张嘴想更改答案,也不晓得说什么适合,以至于这个预演开口的动作显得这一隅的氛围越发不清不楚。
“等药水干。”池知舟轻轻揉着,原本撑着江稚手心那两根手指却缓慢滑动,移向了脉搏处,牵动一阵痒。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偷在丈量心意。
大胆。
江稚捕捉到这个动作,不确定地责备道:“你有些刻意了。”
池知舟喉间滚过一丝笑意,轻声恳求:“别戳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