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
半空之中,一名青年男子此刻正被束仙索紧紧捆着,琵琶骨被穿过,整个人吊在空中,星星点点的血迹透过冰蓝色的衣裳,仿佛成了由血染成的水墨画。
他脚下,则是寒冷无温的冰池。
空中微弱的灵力正顺着四肢处的锁链汇聚至脚下的池水之中,池水顺着八个洞口缓缓流出,供养着这个阵法。
听到声音,往日嬉皮笑脸的宁云动作缓慢地抬起头,没有半分血色的脸上挤出个笑,“本不想在你面前这般狼狈的,师叔这下真是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上次见到宁云,对方还是成日里教她砍价技巧、没个正形的小师叔,谁能料到再见竟是这般情形。
沈霜眼睛微微有些发酸,但还是按捺住落泪的冲动。
她走到寒池前,“小师叔,这就是你当时跟我说下山的历练吗?”
宁云下山前,两人还见过一面。
那时宁云面上还是那副不认真的神情,掐着手指,模仿路上的算命先生,说自己夜观天象,看出自己红鸾星动,要下去历练,顺便找到自己的情缘。
“你那位情缘,便是这般对你的吗?”
宁云还是笑,只是声音有些落寞,“是我对不起她。”
*
自从沈霜离开后,阿若便更觉得被一种恐惧所笼罩。
越尘疏的视线偶尔扫过,都会让他惊起一身冷汗。
阿若紧张地扣着手,片刻后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解释,“我,我什么都没做,魔君您别误会。”
越尘疏瞥了他一眼,突然笑了。
“顶着我的脸,就为了勾引沈霜?”他声音仿佛淬了毒的利刃,割着阿若脆弱的神经,“我以为苍酒至少也会让你去试试坐上新的魔尊宝座。”
阿若闻言腿一软,立刻识时务地跪倒在地,“阿若不敢,我只是听苍酒大人的吩咐,不敢僭越。”
“刚刚沈道长看到我,也是先关心了您的身体,我不过是斗胆借用魔君身份完成任务,您刚看到的画面,只是沈霜姑娘发现我是假扮您后为了制服我,绝不是您误会的那个意思。”
不知哪句话取悦了越尘疏,他收回威压,面上带了一丝轻笑,“你倒还是有些赝品的自觉。”
阿若不敢起身,依旧跪在地面瑟瑟发抖。
苍酒先前跟他交代时明说过,他会过去拖住越尘疏,给他争取足够多跟沈霜的独处时光,以骗取斩魄剑。
看到越尘疏出现在身后的一瞬,他就意识到苍酒怕是已经被越尘疏解决了,刚才假扮他还被逮个正着,现在只能老老实实跪着。
“斩魄剑呢?”越尘疏问。
虽然以沈霜的秉性绝不可能将此剑交给他,但越尘疏还是报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希冀。
“还在沈道长那。”阿若三指指天,“沈道长那时应该就已经发现我的伪装,因而没有交给我,还请魔君放心。”
越尘疏扫了他一眼,“起来吧。”
与此同时,门内传来另一道轰隆之声。
阿若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沈道长应该是找到正确的生门了,魔君大人,您跟过去吧,我从这个门进去,绝对不会乱跑。”
阿若知晓越尘疏此刻还在天珩宗潜伏,若是因为这个暴露身份,未免得不偿失。
谁料越尘疏用魔气一推,毫不在意地跟他进了魔族的生门。
“魔,不不,这位道长——”
阿若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跟着越尘疏稳稳地踩在此处的地面了。
他慌乱地看向沈霜,却见对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全然没看见越尘疏是从哪个门进入似的。
那位修士已经被解救下来,沈霜将他安置在一旁的软榻上,许是已经喂过丹药,此人的面色看着已经比他上次见他是好得多。
怕沈霜迁怒于自己,阿若立刻滑跪,“沈道长,这都是苍酒和那皇帝老儿合谋所做,我就是个送饭的。”
沈霜扯了扯嘴角,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魅魔在此事中,“烦请解答我几个疑问吧。”
阿若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比如,那个皇帝老儿此刻究竟身处何方?”
沈霜面上带着浅笑,只是腰侧的霜寒剑已经在兴奋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