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
她握着笔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片刻后，她终于酝酿到一个自然的语气：“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学校，加个微信吧，你要来学校提前跟我说，我好提前准备。”
陈勉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拿出手机，两人加了微信。
好友申请通过的消息弹出来，老师正好走进教室。
上午最后一节课，距离下课还剩几分钟的时候，已经有班级放学了。
走廊上吵闹了一阵儿，等放学的班级走完，又迅速恢复安静。
黑板上是各种复杂的数学公式和计算过程，夏樣抬头将自己遗漏的地方誊抄下来，然后就看见了站在教室门口，站了几个人。
是经常和陈勉一起玩的男生。
大概是在等陈勉下课，一起去吃饭。
下课铃响的前一分钟，数学老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夏樣也在其中，“我点到名字的同学，下课来一趟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几乎所有科目的老师都在。
开学第一天考试的试卷，都是学校老师出的。
难度被刻意增大，百分之七十的题由竞赛题演变而来。
不是一班的学生整体考得差，而是试卷的难度本身就高。
目的是为了选竞赛的苗子。
夏樣的成绩无疑是亮眼的，之前物理老师和化学老师都找过她了。
不过她没什么兴趣。
夏樣的数学是她所有科目中最差的，但满分150的卷子，拼一拼也能考120左右。
然而这样的成绩，在一班只能算中等偏下。
找她的并不是数学老师，而是王璇。
刚才被叫到名字的人，除了夏樣，都跟着数学老师去了隔壁数学组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剩下王璇，夏樣，和一班的生物老师杨帆。
王璇开门见山：“夏樣，我找校长了解过你的资料。你从小学就已经开始参加各类竞赛，英语和生物参加得最多，并且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英语竞赛快开始了，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王璇说完，杨帆立刻开口：“生物竞赛也差不多了，有没有兴趣？”
“……”
他们也知道，夏樣从初二那年开始，就没再参加任何竞赛。
之前其他科的老师也找过她，她都委婉拒绝了。
他们没给夏樣拒绝的机会：“你是个好苗子，无论之前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放弃了竞赛。但从现在开始，希望你好好考虑。”
“生物竞赛是有机会保送的，你有天赋又肯努力，不要浪费掉。”
王璇听杨帆这么说，赶紧补充：“虽然英语竞赛没法保送，但是如果你以后想报考京北外国语，沪市外国语这类学校，参加自主招生，竞赛成绩有很大加持。”
以前夏樣参加竞赛，只是因为有兴趣，刚好课后时间充裕，也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国家集训队，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保送。
从夏云生和章锦离婚后，她就一次比赛都没参加过了。
就连校级的比赛，她都没再交过报名表。
夏樣正要开口拒绝，王璇已经把两张报名表塞给她：“你先去吃饭，距离报名截止还有一段时间，回去好好想想。”
走出办公室，夏樣回了教室一趟，想把报名表放好再去食堂。
没想到，陈勉还在。
他背靠在椅背，整个身体随意往后一撑，双脚离地，手机横过来。
不用想就知道，又在打游戏。
夏樣走过来，刚好一局结束，他把手机揣进兜里。
夏樣把报名表夹在书里，手指用力捏了捏书页，努力装了只是闲聊的样子：“怎么还不去吃饭。”
“人多，懒得挤。”
顿了几秒，夏樣小声问：“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要一起吗？”
“成啊。”
走到行政楼门口的位置，夏樣问：“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看你。”
陈勉没怎么在学校食堂吃过，经常和钱粤他们去校门口的那家“考神附体”吃面，味道还不错：“去吃面？”
“好。”
路上，陈勉想起她拿着的竞赛报名表：“璇姐想让你参加竞赛？”
“嗯。”
夏樣开学当天，一考成神。
学校关于她的讨论不少，陈勉虽然不爱八卦，但七七八八也听了一些。
“挺好的，听说你之前参加了不少竞赛，拿了挺多奖，这次应该也会给璇姐拿个国一回来。”陈勉说话的时候，总是带了笑意，“加油。”
夏樣根本没想参加，现在他说这些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
下午回学校上课的时候，陈勉才发现，夏樣拿回来的报名表，还有生物的。
“你都要报？”
夏樣摇头。
恰好班上拿了报名表填完的人，要去办公室交，路过夏樣身边，问：“夏樣你要交吗，我正好要去，你给我吧。”
夏樣礼貌一笑：“谢谢。不过我还没填好，你先去交吧。”
“那你等会儿自己交咯。”
“好。”
陈勉也没在报名表的话题上继续。
钱粤和几个男生这时候从后门蹦出来。钱粤一巴掌拍在陈勉肩膀上：“阿勉，我们班下午的课太无聊了，要不要翘课去网吧？”
钱粤声音倒不大，只是太突然，夏樣被吓了一跳，身体还下意识抖了一下。
陈勉手肘打在钱粤肚子上，“想死？”
钱粤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吓到人，以为陈勉是在不爽他要翘课去网吧的事：“勉哥，不是吧，这才来一班半个月不到吧？现在觉悟就这么高了？”
陈勉眼皮都懒得掀，“管得着？”
有人插科打诨：“我要是有勉哥这样的小同桌，我也不想翘课。”
陈勉皱眉，他倒是无所谓。
但他知道夏樣不喜欢这种玩笑，于是笑骂了声：“滚。”
然后转头对夏樣说了声，“他就这样，别在意。”
大家都在一起玩了很久，知道陈勉这算是不高兴了。
钱粤打破尴尬：“要去超市么，买瓶水。”
陈勉起身：“去。”
一行人闹闹哄哄的离开了，教室里又立刻恢复安静，只剩下头顶吹得吱吱嘎嘎的风扇，和怎么吹都散不去的热。
注：爱始于我们对一个人的印象开始诗化的那一刻。米兰·昆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