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恨还能让他们沾上关系,可若连恨都没了,她与苏裴熙便真就是陌路人了。
想到此,苏清鸢竟有些可怜陆裕敏。
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未得到,每日违心一遍遍说恨,不知到底是在报复苏裴熙,还是在伤自己。
“小夫人,您明白什么?”
“没什么,我要回府,好好和她谈一谈。”
秋莲看她嘴角绽放的笑意,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苏清鸢气的快,消的也快。
她还颇好心的给陆裕敏带了碧云轩的点心,一进院子,就吩咐秋莲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陆裕敏身边的丫鬟不放心,想跟着进去,都被秋莲挡在门外。
方才回来的路上小夫人可说了,要她好好守着,守好了,就给她吃碧云轩的糕点。
秋莲撅嘴瞪着想上前的丫鬟,身子抵在门前,双臂展开,她看谁敢过来。
另一边,苏清鸢再次进屋。
陆裕敏轻轻掀开眼皮,恹恹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还没被我骂够?”
苏清鸢扬唇微笑:“不够,你再骂,骂的好听点,我爱听。”
“……”
陆裕敏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被话噎的噤了声。
半晌怒骂:“不要脸。”
苏清鸢提步走到她面前,欠身道:“你喜欢苏裴熙。”
言语间万分笃定。
陆裕敏听罢脸色惊变,“你胡言乱语什么?”
苏清鸢睨她过分紧张抓着被褥的手,因太过用力手指骨节都泛了白:“看看你这反应,还想反驳?”
陆裕敏:“……”
“我一直想不通,为何你退了婚,却要不分青红皂白将一切怪在苏家头上,直到今日我才发觉,你不是想怪,而是必须怪。”
苏清鸢抿唇:“你只有将一切推给苏家,才能说服自己去恨,否则你就撑不下去了。”
陆裕敏咽了咽嗓子:“你怎会知道?”
这件事,是她心中的秘密,自退婚那日起,她就决定留在心里,绝不对外说出口。
如今居然被苏清鸢发现了,被她发现了。
陆裕敏惨然一笑:“所以你是要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是一个怪物,是吗?”
苏清鸢古怪的扫她一眼:“我为何要嚷嚷出去?”
“为什么,还用问吗?我处处针对你,还下毒陷害你……”
“姑娘啊,不是你做的就别背黑锅了,毒不是你下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
苏清鸢收回视线:“今日我来找你时确实不知,可我得知你和我兄长的事……你所做种种,不过因情所困,如此求爱,说明你心中渴望爱,我只是猜:心中有爱的人,不会罔顾人命。”
虽然陆裕敏以往张扬跋扈,可细细想来,她除了给自己使点小绊子,别的也没做过什么。
陆裕敏摇头:“元昭堂兄假死那日,我是真的想要你的命。”
“可陆元昭现下没死,你便没理由这般害我。”苏清鸢定定看她,透过眼直直探到她的心里。
陆裕敏疲累至极,苏清鸢说的对,演了这么久,她早撑不下去了。
“你不认为我是怪物?”
没有人,没有人的感情会如此疯狂扭曲。
初发觉自己和别人不同时,陆裕敏害怕,她怕被人发现,所以在任何人面前都有所保留,哪怕是她最重要的两个人——陆元昭和苏裴熙。
她明白父母对她有感情,可那点感情夹在陆紫婳与陆莫辞之间,少得可怜。
有什么用呢?
唯一的用处便是让她嫉妒的失去自我,于是她不敢再想,怕她做出追悔莫及的事。
苏清鸢淡然一笑:“不,我不认为这样就是怪物。”
曾几何时,她也以伤害身体来吸引父母的注意,求他们回首看她几眼,哪怕一句关心也能让她开心良久。
用错方式罢了。
苏清鸢斟酌道:“我……有个好友,她也不得父母疼爱,她比你还惨,你尚能无忧无虑在王府生活,可她同你这般大时被父母抛弃,在温饱中挣扎,受不少苦和委屈。”
“于她而言,求生已用尽全力,她连停下脚步歇息片刻都奢求不得,她心已死,你比她强。”
苏清鸢顿了顿,接着说:“她年幼曾目睹母亲被父亲殴打,生怕步她母亲的后尘,是以从未敞开心扉,你有求爱的勇气,可她却没。”
“没想到世间竟有这等烂人。”陆裕敏眼里冷冽,停顿片刻,不太确信,“你是在,欣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