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潭居岸后,柳在溪才知晓武安王共有三子,潭居岸排行最末。
他大哥是个很威严的人,面露凶光不爱笑;而二哥则让柳在溪心生不喜,整日游手好闲,言辞轻浮,身边尽是些狐朋狗友,一看就不像正经人。
更让柳在溪反感的是,潭居岸小时候常常被他二哥带着人欺负,这让柳在溪对二哥的印象更差了。
潭居岸的大嫂是位气质高贵的贵女,性格温和,待人宽厚,她与大哥育有一个女儿,名叫潭柔,两人站在一起,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对。
至于二嫂,虽然为人善良,但性子过于软弱,即便被二哥的继室欺负,也从不吭声,只是默默忍受。
潭居岸最近又开始忙碌起来,早出晚归。
某天夜里,他抱着柳在溪,略带歉意地说道:“溪溪,陪你的时间太少了,对不起,总是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
柳在溪明白他身为大将军,不可能时刻陪伴自己,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潭居岸忙的时候,她便在府中亲手做些吃食,送去给他,潭居岸每次吃的时候,都会笑着夸上一句。
“我家夫人的手艺真是没得说,怎么吃都吃不够。”
有一回,柳在溪去军营送吃食,无意间听到他在一众将士面前吹嘘。
“我家夫人特别好,不仅人温柔善良,她还能做出天底下最好吃的梅花糕。”
柳在溪听了,脸上泛起红晕,心里又羞又喜,这人真是的,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可转念一想,潭居岸是大将军,说不定哪天就要奔赴前线,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嫁的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这天傍晚,潭居岸难得清闲,兴致盎然地要教柳在溪下棋。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在棋盘前耐心地指导她落子,两人言笑晏晏间,她忽然轻声问道:“夫君,打仗是不是很危险啊?”
潭居岸沉默片刻,低声道:“嗯,会有危险。”他不想用谎言安慰她,毕竟自己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无声的见证。
婚后第二天,她便看到了他背上的伤疤,密密麻麻,触目惊心,他知道,再怎么说不危险,溪溪也无法相信。
他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天她看到他身上的伤痕时,眼眶瞬间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疤痕,声音颤抖着问:“这么多伤,当时一定很疼吧。”
他当时骗她说:“不疼,早就好了。”可这话一出口,她哭的更狠,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你骗我,怎么会不疼呢?”她哽咽着,声音里满是心疼。
他无奈,只能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低声承诺:“以后我会小心,不会再让溪溪担心了。”
她这才渐渐平静下来,靠在他的胸口,久久不语。
他问道:“溪溪,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柳在溪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轻得像是怕被风吹散:“潭居岸,答应我,一定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好吗?”
…
半年后,柳在溪怀孕了,潭居岸很开心,兴奋地像个孩子,不过有一点让她很烦恼。
自从怀孕后,潭居岸几乎将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器,什么也不让她碰,甚至连走路都要抱着她,吃饭也要亲自喂她。
柳在溪觉得自己仿佛被当成了温室里的娇花,每次想与他理论,他总是用一大堆理由来反驳。
终于有一天,柳在溪忍无可忍,与他大吵了一架。
“潭居岸,你这样真的不行!我又不是残废,什么都做不了。”柳在溪气鼓鼓地说道。
潭居岸却依旧温柔地看着她,轻声说:“我只是担心你,你怀着身孕,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唉,我怎么会受伤呢?”柳在溪无奈。
她知道,他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是因为太在乎她了,他害怕她出事,所以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有很多次柳在溪都知道,潭居岸会在梦中猛然惊醒,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直到看见她安然躺在身旁,才像是松了一口气,紧紧将她搂入怀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
她不知道他在怕什么,他似乎总是做噩梦,那些梦境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她能感受到,那些恐惧似乎都与她有关。
他是真的很爱自己,甚至比爱他自己更爱她。
潭居岸到底在怕什么?
他怕梦醒之后,身边空无一人,怕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编织的一场虚幻的梦,醒来后依旧是孤身一人,直到今日,他仍无法完全相信眼前的幸福,它美好得如同梦境,却又脆弱得令人不敢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