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抱歉……血珠的下落,还没找到。”
暮色降临,海边的风浪越发汹涌跌宕。
刀疤脸的白西装男坐在金边白底软座沙发上,垂着手臂,十指收拢,不耐烦地搭着扶手。
不仅没有找到,他手底下的几个关键家伙还被警署抓走了……
这一切,都该怪谁呢?
“先生,他们来了。”
“吱呀”一声。
船舱的门开了,光线忽明忽暗之际,从缝隙里拉扯出沉闷又绵长的声响。
“头儿,我,我找到了那个老家伙的残骸……”黄毛踉踉跄跄,跪倒在了地板上,身上泛着浓重的鱼腥味。
“还能带着条贱命回来?”白西装男起身,手里的手杖轻轻敲了敲黄毛的肩膀,余光一瞥,注意到黄毛另外一边的袖管空荡荡的……
黄毛低垂着脑袋,堪堪点头,喘得像条极为狼狈的狗。
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自己当时面临着警员的抓捕,跳海逃亡,好不容易从鲨鱼嘴里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虽然断了胳膊作为代价,但他总算联系到了其他的兄弟,找回了老族长的残骸。
如今,这条残骸,就是他回来作为谈判的资本。
正当黄毛要试图为自己那两个兄弟说情,好求头儿把他们两个救出来,然而,身边忽地冒出来一抹极为眼熟的身影,黄毛的话到了嘴边连忙又拐了个弯。
“你怎么在这里?”黄毛很是不解,要不是这个家伙,他底下的瘦猴儿和傻大壮也不会被抓进去,一想到这里,黄毛就恨得牙痒痒。
他实在没想到,短短几天,暴躁男被头儿保释出来了,成了新的狗腿子。
见到两条狗互咬的场面,白西装疤痕男的嘴角费力地扯了扯,原本就生在下颚延伸到脖颈的那道冗长得如同蜈蚣的疤痕,此刻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啪嗒——”白色西装的袖口施施然抖落了一把军刀。
黄毛见状,登时冷汗直冒,但一想到那人鱼老族长的残骸如今在自己的手里,便壮着胆子开口:
“头儿,再,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回,我不想再等了。”刀疤脸的白西装男杵着手杖起身一步步踱来,锃光发亮的皮鞋狠狠碾踩在黄毛扒拉在地上的五指。
“呃……”黄毛痛得龇牙咧嘴,面目扭曲,却又被身后的几个壮汉摁住了后背,动弹不得。
“头儿,您一直在找的吊坠,有下落了……”眼看着黄毛仅剩下的一只手的手掌就要被踩得血肉模糊,暴躁男垂在阴影里的手不自觉攥紧,低头上前一步,蓦地出声。
“哦?”
白西装的疤痕男微微抬头,眼里掠过一丝精光。
黄毛蜷缩着那条残手,整个人瘫在地上抽搐不已,恰似一条离开了海域许久,因为缺少海水而扑腾着的快要翻起白眼的鱼。
暴躁男自从加入这个涉及捕杀人鱼的组织,就知道了这个头儿一直以来,想要找的,并不是人鱼的王裔,而是为了得到她身上的那条吊坠。
当初利用声波攻击那人鱼老族长,也是为了从他手里抢到吊坠,不料那人鱼老族长事先把吊坠藏起来了。
以至于,这阵子他们苦苦搜寻,但一无所获。
好在先前在光网上刷到了那条人鱼和那个人族女皇的独生子的恋情公布照片,上头那人鱼脖颈隐隐约约露出的月牙形的吊坠,被他无意间记了下来。
如今暴躁男利落地打开了光脑,很快就把画面投影在了墙上。
见到那张放大版的脖颈的吊坠图案,那白西装疤痕男的眼里登时又亮了几分。
“快,快把她带到我面前来。我已经等不及了……”他嘶哑的声音,像是被镰刀划破嗓子一样,让人不寒而栗,那如同嗜血的恶魔般的语气,更是显得阴森可怖。
示意其他的壮汉们把那黄毛拖下去止血,暴躁男极力地回忆着之前在实验室打杂的细节,带着白西装疤痕男指派给他的手下们,一步步凭借着过往的记忆,艰难地往前摸索着路线。
——
实验室这边的氛围更是焦灼。
【够了。】徐星落伏在风止怀里,有气无力地喘息着。
再让这场闹剧继续耗下去,她迟早药丸。
闻声,时云起悬在空中的拳骤然一顿,扭过头,确认那股浓烈的异香的确源自风止怀里的那位人鱼王裔……
啧……
时云起皱紧眉头,愤怒之余又暗暗庆幸,如果他真的遵守那该死的一周之约,就不止来晚一步,而是会生生错过她首轮的……
门外的易行修长的身形半立在阴影里,浑身绷紧。
纵然血脉压制,易行天生对高阶人鱼释放的信号不敏感,但从时云起和步迟的反应能够看出来,徐星落她……
与此同时,风止更是不自觉地将怀里意识不清的人鱼王裔圈得更紧。
【公主,属下这就带你走……】
强压下心头的悸动,风止贴近她的耳畔,低语。
徐星落费力地蜷着指尖,扒拉着风止的肩头。
几个人里头,就属风止的个头最高,因此把她腾空抱起的时候,连带着俯瞰地面都有些眩晕。
【站住,把她还给我。】时云起贵气的丹凤眸骤然眼神凌厉,利用高阶人鱼的特性,一个闪身,极为敏捷地拦在了风止跟前。
【守护人鱼王裔,是我的职责所在。】既然现在大家都知道公主殿下的真实人鱼身份,风止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说罢,风止义无反顾抱紧昏昏沉沉的徐星落,长腿一迈,便要绕开时云起,兀自往门口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