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摘不下来的血镯被时慕极为轻省地取下。
“母上!”易行紧紧攥着方才徐星落丢弃的那把桃花扇,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娘亲竟然亲手摘下了他给心上人的血镯。
按照灵典记载,这枚含着他心头血的镯子,若非自个儿对徐星落心思情断,这血镯便不能从徐星落腕间被取下。
还有一个可能便是,佩戴血镯之人,对他不仅无情,还有了恨意。
不然,这血镯便不能离开她身。
因此,方才徐星落拒绝跟他走时,他不仅没有慌张,反而更加笃定她心中有意。
不然,为何徐星落不直接取下血镯……甚至不惜用那钗子作势便要划破血肉……
易行仅存的一丝希冀,竟被自家母上亲手打碎。
“此镯,是本君从前游历人界之时遗落之物,如今物归原主,有何不妥?”
时慕字字句句,皆戳在了易行心中。
“易行吾儿,你还有何话要说?”
天界女帝当众认了亲子,可易行却无法露出一丝笑意。
嘴角渗出一丝血意,易行眼眶泛红,半屈膝跪倒在阶前,以长剑抢地,为何……为何要如此待他不公?
“落儿,你且近前来。”
众宾客眼睁睁看着天界女帝亲手将那枚洗尘珠佩戴在了神女的婚冠前。
霎时间,婚冠便与洗尘珠嵌为一体。
“咚咚咚……”
“咚——”
“叮……”
不远处的天上宫阙传来了仙乐。
“哇,快看!那是什么?”
四周红得刺目的花乍然间盛开,团团簇簇。
“师尊!”风止意识到不对,身后扬起的海水越发汹涌,他抬步,作势便要上前,却被步迟拂袖拦下。
“来不及了。”步迟看出了这异象的含义,心下沉痛不已。
但他深知神女做的决定,便没有一样是能被轻易改变的。
正如她当初宁愿神陨,也要保住云霄峰和众海域的生灵。
如今魔气四罩,此番,正是破局的大好时候。
步迟很清楚,他和风止若执意要破坏这场婚典,到时候,只会是生灵涂炭。
金灿灿的细丝线宛若霞光,萃取了极为夺目的光芒,一寸寸飘扬落在了那一团团簇锦生华的胭红花丛间。
满目的红光笼罩着冷清洁白的云间。
“咦?那又是……”
“是情丝……”月老眉目堆满了阴云,事到如今,他亦是看出来这其中的端倪,更何况那些上界的天神尊者……
灵花盛开,情丝重生,神女归位。
此番之势,并非人力所能阻挠的。
时慕扬袖,手中那盆长势正好的灵花迎风拂动着绚烂的赤红花瓣,流金的情丝万缕缠绕在蕊心,渐渐化为了金粉,落在其中。
如今,徐星落只需要将那枚灵花收入囊中,便可重新恢复天界的位分,甚至,免去接下来的天劫。
众人期待不已。
神女归位之后,又该美得怎样的惊心动魄?
众目睽睽之下,神女淡淡勾唇,在身边的时云起的庇护之下,指尖触及了灵花的花瓣,随即往下。
“嗒——”
神女毅然决然地折断了灵花。
“怎会如此?”其余的宾客不解。
时云起身形一僵。
其余的三人更是沉默不语。
这样的选择,对他们四人而言。
并不意外。
只是,为苍生,倾尽这般,当真值得么?
徐星落转头,摘下了婚冠,长发如瀑布般垂曳而下,拖在了婚服的裙摆处,蜿蜒在仙阶之后。
对上了时云起的丹凤眸,徐星落扯了扯嘴角。
——枉费了你多年的等待。
徐星落不禁敛眸,轻声呢喃:“抱歉……”终是,负了卿。
时云起紧紧抿唇,忍着心口的揪疼,接过她还回来的星点宫灯。
——这回不论多久,他还是会继续等下去。
天界女帝眼看着迷雾越发压顶,登时也明白了神女此番悔婚的用意,微微哽咽:“落儿……你,当真想好了?”
徐星落勾指,褪下了华贵的婚服,竟是露出了雪白的丧服。
“神女这是要做什么?”
一步步踱入云端,直到被黑雾笼罩,徐星落抬手,划破了心口,继而将婚冠上的洗尘珠嵌在其中……
“师尊——”
步迟扬袖,催动着灵力,将魔化的风止和身后源源不断的雾气尽数拦截。
血渍染红了白衣,神女迎风而立,垂首俯瞰着众生百态,轻叹:“我生来,除此之外,再无旁的选择。”
浓云压境。
雷声滚滚。
清亮的天瞬间变得暗紫中多了淤墨般的怪异景象。
“不好,是天劫……”
“糟了,我们今个儿不会要死在此处罢?”
众宾客纷纷仓惶不已。
“诸位仙家尊者随本座来……”
“且跟着本君走。”
时云起和易行在方才见到神女身上那件丧服,便已然猜测到她接下来的所为,因而他们此刻正着力各自遣散人界和天界的宾客,保证他们顺利避开这场灭顶的劫难……
而风止身后的魔气越发肆虐,步迟虽然尽力压制,但眼下还得靠云端神女找到突破点……
【弹幕:照理来说,三界这么多能人异士,怎么偏偏要神女来?】
【弹幕: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神女的这个设定本身就比较虐,生来就是为了和洗尘珠融合在一起,用来清扫魔气……】
【弹幕:好家伙,传说中的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做?】
【弹幕: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弹幕:呜呜呜呜,别啊!好不容易重新活过来,这回又要死了?】
【弹幕:啊啊啊啊,能不能看广告复活啊!】
【弹幕:好想快进看这个副本的大结局啊!】
【弹幕:不是,只有我在心疼又被抛弃在婚礼现场的星天阁主么?】
【弹幕:该说不说,我总感觉这四个家伙还有后招……】
【弹幕:就是说么,我就不信他们会任由神女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