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你确定你能从牢里出来?”
汉子才走了一步,便顿住了脚。
保释他的人,怎么会是这个瘦猴儿?
“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可没有钱还你。”汉子试图挺直腰杆,闷声闷气的说。
“你那两个藏在别人家猪圈里的孩子,已经病得要死了,你的媳妇儿如今也在牢里等着被审判,你落到如今这番地步,要怪,就怪时家那个假死的通房。”
“假死?”汉子以为自个儿听岔了,不得不重复一遍。
“那个假死的通房,如今就是许家的大小姐。”那个瘦猴儿的人干儿随即上前一步,一双阴恻的眸子凝视着他,冷冷出声。
汉子皱了皱眉,拍手道:“是啊,只要她死了,徐家后继无人。细蕊还能回去当徐家小姐,我就还有机会。”
这话禁不起推敲,但对于一个穷途末路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一针强心剂。
不论如何,这根救命稻草,他必须得抓住。
──
徐星落交代好绸缎庄接下来的营销策略,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百乐楼监督新的演员招募,以及拉着易行一同商讨创办艺人经纪公司。
易行坐在桌子对面,直勾勾地听着徐星落讲解纸上的策划,时不时点点头,眸中的情意丝毫不做掩饰。
徐星落放下钢笔,清了清嗓子,“专心点。”
“美人在跟前,我又不是柳下惠,总归是忍不住心猿意马的。”
“还贫嘴!”徐星落瞪了他一眼,重新握紧手里的钢笔。
“把笔放下,那瞧着真碍眼。”易行扬起下巴,哼了一声,拍板,“改明儿我送你根更好的。”
自从知道她手里这根钢笔是风止留洋的同学代购回来的,易行的话里话外便是藏不住的对这支无辜钢笔的敌意。
徐星落满不在乎,转动了下钢笔,“我不要,这根刚好够用。”
“等着瞧,我一定会找到比它好上千百倍的。让你心甘情愿把它丢掉!”易行重重拍下桃花扇,卷了卷袖子,一双本该生得多情流转的桃花眸此刻目光坚定得好似要在下一刻把那支笔给吞入腹中。
“幼稚。”徐星落低斥一声,给策划一些刚刚商讨的地方做了修改。
易行起身,走到徐星落身边,俯首,便要贴近她的耳垂。
“姐姐,不好了,葛勉越狱了。”
是风止的声音。
“还有个消息,前不久,细蕊的那个乡下丈夫也被人保释出来了。”
这回是步迟的声音。
两人盯着易行,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你离姐姐远点儿!”
“谁让你离小落这般近的?”
“我就爱贴着她。”易行伸手便要去揽她的肩膀。
徐星落这回再写不下去了,放下笔,一个闪身避开,冷漠地扫视着三人,凉声道:“眼下难道不是应该早些找到葛勉吗?他要是继续在外头,不出几日,江城不知道多少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行死刑的日子没几天了,那个家伙一直以来安分得很,没想到这个节骨眼还是逃出来了。”易行捞起桃花扇,扇骨轻轻敲了敲额侧,颇有些头疼。
风止和步迟默然对视一眼,心中亦是发沉。
那个细蕊的乡下丈夫,先是带着两个孩子来城里,不仅没从细蕊那里讹到多少钱,他与细蕊两个还前后脚被抓进警署。
如今出来了,若是再碰到那个惯常会蛊惑人心的葛勉,怕是要被葛勉利用,来找徐星落报仇。
“所以,接下来落儿就住在我时宅。”时云起缓缓上楼,脚步沉稳,声音自带回响。
“不行!”剩下三人异口同声。
“不是,这件事难道不是我自己决定吗?”徐星落忍不住为自己发声。
这四个家伙,这些日子净想着争风吃醋,各个挤破脑袋,成天巴不得来安排她的日程。
如今日这般的场景,徐星落已经忍受了多日。
“小落,我的裁缝铺的后院已经改造好了,那儿的机关密道暗室保证你的安危。”步迟率先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图穷匕见,她就知道,这步迟这阵子一到晚上就联系不上,原来又忙着做暗室了。
保护她只是其中一点,实际上是想把她藏起来,不让另外三个人找到吧。
徐星落能想到的事情,其余三个不可能不知道。
“不成!”三个家伙纷纷上前,试图把步迟拽走。
“姐姐你听我说,风家现在我说了算。我们风家的人手一点儿也不比时家差。”风止把握空隙,抓住了徐星落的另外一只手,惑人的狐狸眼目光闪动,“姐姐,跟我回风家吧。”
徐星落蹙眉,隐隐约约的,好似又瞧见了某人身后那条摇摇晃晃的修勾尾巴。
“你起开!”易行抄起桃花扇柄,便要亮出扇面的尖刺,冲着风止恶狠狠吼道。
“凭什么!”风止现在是百乐楼炙手可热的男演员,风家也接受了他的新身份,如今对待情敌已然没有丝毫的顾忌可言。
易行仰首,颇为自信地瞪着个头比自己高了些许的青年,气势不输分毫,“我百乐楼也不是吃素的。前些个装修,我又添置了不少的西洋仪器,保证那葛勉还是那个细蕊的乡下丈夫,有来无回!”
“都别吵了,你们没发现人不见了吗?”时云起一声低喝,三人回过神来。
易行低头,果不其然,怀里空荡荡的。
风止和步迟收了手,兀自攥紧手指,赶紧找人。
要是碰上了葛勉还是那个谁……
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