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原本想回到教室,将上午课堂的作业做完,这会儿却觉得肚子不适,连忙急急向操场附近的厕所走去。
操场附近的厕所几乎没人,大家习惯在自己教学楼附近如厕,传闻操场边的卫生间总是散发着浓重的尿味,夏时这次进来却没有感受到,并且打眼望去,厕所似乎被人清理过,雪白如净。
她安心地挑了一个隔间,在里头蹲了一会儿,肚子也不那么疼了,她起身,整理好衣着,推门。
门却纹丝不动,任凭用了多少力气,还是推不开。
奇怪。
夏时突然想起来,这个卫生间有个细节,所有的门把都是老式带柄的,而教学楼翻新过的卫生间,却是插销在里外无把手,别人从外面无法轻易将门锁住。
她又用力将门向外推了推,还是没有用,门严丝合缝,不动如风。
她深吸了一口气,要是这会儿没人进来如厕,难道自己要被关死在原地了么?
“有人吗?”夏时边喊边拍门,可惜外面没有任何回应。卫生间里空空荡荡的,她似乎能听见自己说话时的回声,幽幽地飘荡在整个卫生间里。
抬起左手腕的手表,离这节课下课大概还有二十分钟,时间相对宽裕,而自己只能寄希望于有人可以马上进来如厕。
就这样等了两分钟,夏时再次大喊“有人吗”,可是门外依旧没有动静,她拍了拍门,卫生间里照旧空空荡荡的。
这边虽然离操场很近,有一窝学生正在自由活动,但是由于户外人声嘈杂,就算喊破天了可能都无人发现,而手机也不在身边,无法向人求助。
正当夏时有些绝望的时候,突然听见卫生间内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水流倾泻的声音如瀑布涌动,源源不绝。
夏时如蒙大赦,连忙怀揣着希望朝外面喊:“同学,这里有人,我从里面打不开门,麻烦你帮我开一下。”
无人回应,整个卫生间里都响彻着水流的声音。夏时喊了几遍,依旧无任何回应。
要是里面是个马桶就好了,可以借助马桶爬上去......可惜是个蹲坑。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外头传来拖东西的声音,像是铁质工具与地面的摩擦声,刺耳又鲜明。
顷刻间,一桶水从空中倾泻而下,夏时急忙低下头,却来不及躲闪,水如瀑布,淋满了全身。冬天被水淋湿,片刻后就能感受到战栗的寒冷,寒气如同赤练,将人周身紧紧裹住,逃脱不掉如坠冰窟。
夏时猛地拍门,眼里的担忧早已变成了愤懑与嘲弄。
“开门!你凭什么躲在暗处,有本事开门露个脸......”
只听门外“砰咚”一声,似乎是空桶落地,随即传来了有人急速拔腿的脚步声。
外头的冷气霎时倾泻进隔间,窜进夏时头皮、脖子内,寒冷瞬间将人狠狠裹住,湿漉漉的头发、衣服紧紧贴着皮肤,黏腻又紧实,冰凉的触感令夏时浑身发麻。
夏时再次全身发力,狠狠用身子向门撞去,撞了一次两次、三次......夏时虽然瘦弱,可是被惹恼了之后全身的力气骤然凝聚在一起,用力撞门几次后居然成功了,随着木门被撞开,拴在门上的拖把也堪堪倒地。
果然是这样......用尽全力撞门的夏时,喘着气,望着颓然倒地的拖把和塑料桶若有所思。
周一下午第一节课,一班和十五班正好都是体育课,言柔荟将排球扔给同组的同学,拉直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垫了十五分钟的球,她只觉得手臂酸疼。
她的眼睛漫无目的地向不远处眺望着,少顷,看到附近的卫生间里,走出来了一个人,那人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衣服也有一大片陷入深色,和另一块浅色裁成鲜明对比。
言柔荟眯起眼睛,发现那个人是夏时,且脸色很难看,她瞬间倒抽一口气。
偏过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张雨泽迷迷瞪瞪的眼神,她朝他挥了挥手:“过来!”
“干嘛?”张雨泽疑惑地问。
“那是夏时,对吧?”言柔荟指着夏时瘦削的身影,眉头紧蹙着。
张雨泽在的地方被阳光垂直照射着,他伸手给自己做了个遮阳棚,再回头和言柔荟对视的时候,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去看看?”言柔荟提议道。
“嗯,等一下。”张雨泽点了点头,他头也不回地跑向距离他一百米开外的看台,看台上的苏忻意正戴着耳机,阳光照得他整个人裹着一圈极淡的金色,一阵风吹来,他抬起头闭了闭眼。
“忻意!”睁开眼的时候,张雨泽近在脸前。
“凑这么近干嘛?”他挑了挑眉,张雨泽伸手指着不远处。
顺着好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看到了那道小小的身影,身着裁色不一的外套,满头湿漉漉,神色倦怠,周围人在朝着她指指点点。
在那一瞬间,他只感觉体内有异常的火焰窜了出来,直冲着头顶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