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抬起那双微红的眼睛,平静开口:“没人能帮得了我。”
青年不愿交代,钱姝不勉强,索性去陪大娘干活唠嗑,哄得大娘眉开眼笑。
饭菜做好,大娘端着热腾腾的菜走出厨房,钱姝落了一步,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灵液,然后找出探忆一口灌下。
探忆,可以读取别人的记忆,使用时需要握住被探忆者的手。
喝完,她抱着碗筷跟上大娘。
二人从厨房来到堂间。
方桌旁,苏珩与青年正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
钱姝盛了碗汤递给青年,青年没伸手,冷冰冰地说了声“谢谢”。
钱姝把汤碗放到他面前,见他还是不动,直接手一歪,把汤洒到青年身上。
“你!”青年跳起身,抖落衣服上的汤水。
“对不起,对不起……”钱姝故作惊慌失措,凑过去抓住他的手,“别烫到手。”
“用抹布。”大娘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了抹布过来,躬身替青年擦拭衣摆。
低头入眼的是苍苍白发,青年背脊一僵。他的眸子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所有的话都未见天日。
一旁,钱姝趁机握住他的手腕。
将沾染的菜叶擦去后,大娘将抹布放到桌角,招呼道:“没事,吃了饭,你们在我这休息休息,然后把外裤脱下来晾一晾。”
青年这才回过神来,低声:“好,先吃饭。”他发觉钱姝的手还握在他腕间,嫌恶地一把甩开。
钱姝讪笑,坐回自己的位置。
刚刚的时间太过短促,她只得到三个信息,其一,青年名为孔季;其二,他的确同时使用了治愈和探索,探索时用的线索物品是一个木头制的小玩意;其三,昨天上午,他去参加了一场葬礼。
可惜,葬礼部分的记忆刚看了个开头就被打断。
难道这大娘害了孔季的什么人?
不应该啊,大娘看起来和蔼可亲,不像是坏人。
那木头制的小玩意又是什么东西?
钱姝咬了一口肉,边吃边思考。
“大娘,您自己一个人住吗?”
孔季的问题打断了钱姝,她立刻调转视线看他。
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孔季神情自若,只如寻常聊天。
“我老伴去世得早,家里就剩下我和儿子了,不过儿子很争气,在大城市工作。”说起儿子,大娘满脸骄傲,“我儿子可孝顺了,每个月都会给我打钱,但我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苦都累,我都不要的。他平时一放假就会回来看我。”
听着,孔季却是捏紧木筷,指节泛白,像是在极力克制某种情绪。
钱姝瞄着他的小动作,猜测:难道是大娘的儿子和孔季有仇?
那也没必要把怨恨发泄在大娘身上吧?
孔季再问:“您只有一个孩子吗?”
他侧过脸来直面大娘,挤出的笑容僵硬得如同一张面具,双眼泛红,嘴角隐有抽搐,瞧起来可怖。
钱姝与苏珩同时看向彼此。钱姝向苏珩眨眨眼,示意他一旦孔季有任何过激行为,就立刻动手。苏珩却是视若无睹。
大娘哑了许久,眉头皱起,藏着局促与犹豫。
钱姝以为她不会答,便转移话题:“大娘,您儿子在春行做什么工作的啊?”
大娘如梦初醒,接话:“是搞那个……搞电脑的。”
她说话时,孔季始终保持着嘲弄的冷笑。
钱姝对他们的关系愈发好奇了。
俩人都是可以做母子的年纪了,能有什么仇什么怨呢?
母子……
等等……
母子?
他们不会是母子吧?
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震惊到,钱姝下意识望向苏珩,苏珩在凝视着孔季,那眼神里含着一点……同情?
无人说话。
堂间氛围过分压抑,钱姝舔了舔唇,斟酌要不要再找个话题聊聊。“嗯——”
她刚启声,坐在她对面的大娘开口了。大娘眼眶发红,掺着污浊的水汽:“其实,我还有一个儿子。”
钱姝僵住。
真的……是母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