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群臣没功夫骂他,今天的刺激太大了,他们很需要时间缓一缓。
纷纷匆匆拜别,从王府大门鱼贯而出。
司马枭没入洞房,而是先去了书房。
高愕见主人脸色不对,心里猜测是宁安哪里惹恼了他。
司马枭坐在书房太师椅上,手指有规律的敲击桌面。
“高愕。”
“小人在。”
“去查宁安从小到大的事迹,特别是他来京城做了什么,他在府上又做了什么。”
宁大人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他的生平早就传遍了京城。
想挖更深的,只能去他的老家查探。
当下应当先收集宁大人在府里的行为。
高愕在心里过了一遍查探方向,不免疑惑为什么突然要查宁大人。
难道宁大人是谁放到府里的暗桩?
尽管心思百转千回,高愕也没有多嘴去问,只管低头领命:“是。”
不到一个时辰。
宁安的生平以及在府里的一举一动便呈上司马枭书案。
宁安这个人是个投机的儒生,知道梁执年纪小爱听恭维话,
殿试的时候马屁恰好拍到了梁执心坎上,得了状元。
最大的抱负是当上内阁首辅。
后被自己抢进王府,断了前程,在王府里哭天抢地,痛骂不止,甚至绝食抗议。
但是投机者就是投机者。
发现木已成舟,自己在怎么反抗也无用后转而讨好自己获得权势。
也很合理。
只是不知道哪儿出了意外。
他的心声竟然能被其他人听到。
殿试的时候司马枭也在,很是看不上宁安这种投机取巧的人。
那时候并没有心声。
也就是说,心声是在自己府上的时候突然有的。
而且宁安本人并不知道其他人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奇事。
原本只想让宁安在府里自生自灭,现在司马枭改变了主意。
如果把他放进朝堂里。
应该会有一出好戏。
司马枭唇角不由勾起来,
投机者自作聪明,巴结高位者时内心暗骂。
却不知自己的心思如同剥了壳的葡萄,里里外外都被人看透了。
想想都觉得有趣。
眼下宁安在洞房肯定忐忑不安地等着他。
读书人最重尊严,特别是宁安这种榜上有名的进士,自视甚高。
不知道他打算如何逃避侍寝,是以死相逼呢,还是下毒呢。
司马枭脑中模拟了好几种宁安反抗方法,冷笑着推开喜房大门。
红烛灯火阑珊,温润俊美的状元郎乖乖巧巧坐在床上。
抱着一整只鸡啃。
他嘴唇油亮亮的,眼睛四处乱瞟,活像偷鸡的黄鼠狼。
司马枭嘴角的冷笑凝固,没有一丝丝犹豫瞬间关上房门。
太阳穴青筋暴跳。
他有点洁癖。
他的眼睛脏了。
司马枭心情复杂地再次打开房门。
宁安端端正正坐在床上,手里的鸡不翼而飞。
仔细看他的耳朵透着红。
司马枭并没有松一口气,黑着脸问他:“鸡呢?”
宁安试图装傻:“什么鸡?”
司马枭:“你刚才吃得很欢的鸡。”
宁安脸色爆红,把脑子里那些男大黄暴内容赶出去后,手指捻起被褥一角。
缺胳膊少腿的烧鸡躺在大红色的被子里,洇出好大一块污渍。
整间屋子都飘荡着鸡的香味。
香薰都没干过这霸道的味道。
司马枭:“……”他的床脏了。
好好好,这就是宁安报复的方式是吧。
司马枭都快被气笑了。
沉声道:“你以为毁了被褥就不用侍寝了?”
宁安缩缩脖子:“我不是故意的。”
司马枭是一个字都不信,可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心声。
难道他说的是实话?
司马枭冷静下来:“为什么挑这时候吃鸡?”
宁安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饿了。”
司马枭看了看他瘪瘪的肚子,忽然想起来他闹过绝食来着。
看来是饿得受不了了才在大婚之夜吃鸡。
“哼。”司马枭嘲讽道:“真出息。”
宁安假笑男孩.jpg
内心:【骂吧骂吧,又不会少块肉。】
懒洋洋没有丝毫反抗意志的心声传入司马枭耳朵里。
司马枭神色稍霁。
【等你老了我就雇八十个老太太日夜轮流骑你。】
司马枭脸绿了,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
宁安一抬眼,就对上这么一双沉沉的眼睛。
身子不禁瑟缩。
但肚子的饥饿更强烈。
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这鸡我能继续吃吗?”
下一刻,一只大掌强势扣在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拉起来。
司马枭俊美无俦的脸忽然放大,断眉下的眼睛似乎正燃烧这一团火,定定望着他。
半晌忽然笑了。
“吃,本王让你吃个够。”
司马枭大马金刀坐下,掀起衣摆。
“吃吧。”
宁安默了默。
司马枭等着他求饶,或者鱼死网破。
宁安宽大的袖袍在夜风中飘舞,原本就空荡荡的袖管看起来更空了。
他上前一步,虚弱一笑:“我给王爷解腰带。”
苍白的手指刚碰到珠纹玉带时就被另一只大手钳住。
司马枭目光审视:“宁安,你当真如此自甘下贱?”
宁安眼角通红,如同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一般可怜:“王爷。”
【等会儿我就咬断你的又鸟。】
司马枭下身一凉。
大意了。
他五指成拳放在嘴边假假咳了几声:“今日没兴致了,本王去书房睡。”
宁安没理解这转折。
“啊?”
【又不吃了?那我不是咬不到。】
司马枭背影一僵,走路姿势有那么一瞬间不自然,随后重重关上房门。
不知道以为房门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宁安茫然盯着摇摇欲坠的房门半晌。
转身继续吃鸡。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