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个组织在两年前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所有的困境。他只需要提供关于姜运亨通的现金流,向阿里米尔提供的军火数目之类的数据。他就不必再担心他母亲在养老院的巨额开销,还有他女儿在法国读书的学费。”
林调查长站起身,调侃道:“看来他确实是有资格住进安全屋呢。”
【安全屋】
入夜后,突然下起了暴雨,闪电和隆隆的雷声相继出现。成罡正悠闲地靠在床边,随手翻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杂志。
这是一间位于海港南湾的民居,一直以来被用于藏匿和保护一些重要案件的证人。上次启用这间安全屋,是为了保护一个警方的卧底。
“成先生,你的热牛奶。”一个穿着便服的武警走进了房间里。
就在成罡伸出手想要接过他手里的牛奶时,牛奶杯突然碎了,玻璃渣和热牛奶一股脑掉在了成罡的手上。
在他把手上的玻璃渣丢到地上,抱着被烫伤的右手痛哭之前,那个穿着便服的武警就已经被一枪爆了头。他重重地跌在地上,他的光头把地板敲得响亮。成罡惊恐地大叫着,从床上掉了下来,退到了墙角。

一个穿着防风衣的短发女人走进了卧室,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枪。
成罡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向女人求饶:“我有很多钱,我可以把我的钱全都给你,请你放了我吧,我的母亲需要我的照顾。”
“这我就不明白了,一直以来不都是养老院在照顾她吗?跟你有什么关系。”女人看着眼前这个怯生生的男人,“在你成为叛徒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下场才对。”
在多年的“收割者计划”的工作当中,她已经见识太多无能的叛徒。他们有的人很坦然,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一天的到来,有的甚至会跟她聊聊天。不过大多数人都像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以为一个冰冷的杀人机器会同情他们可怜的生活。
成罡蜷缩在墙角,紧紧攥着左手,他闭着眼,把无名指的婚戒放在了唇边。
“没有人告诉你应该小心些,不要把子弹打到墙壁上吗?”一个声音从漆黑的走廊里传来。
女人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走廊。借着明明灭灭的闪电,她能看到走廊里的人在向她走来。
“在这种小空间里刺杀,需要注意的事情有很多。”Riesling走进了明亮的卧室。
“非非?”女人看着Riesling,眼角泛起了不易察觉的泪光,“我还以为你已经……”
当年在劳改所的高墙里,她们两个人曾经相依为命。那里的日子暗无天日,她们一起读书,一起劳动,一起抵抗其他人的恶意。
Riesling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张开手臂,睁大眼睛说:“Surprise~”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去哪儿了?”女人问。
“恭喜你,现在你找到我了。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再用枪指着我了。”Riesling看着女人的脸笑着说,“如果你非要指着我,那也至少把保险打开,我可不想死于枪支走火。”
女人被Riesling的态度激怒了,她拎起Riesling的衣领,把她摁在了墙上:“回答我的问题。”
“我一直生活在海港,如果你这么想知道的话。”Riesling笑着,轻轻拍了拍女人的手背。
蜷缩在角落里的成罡看见两个人聊得兴起,悄悄沿着墙向门口挪动着。
女人抬起拿着枪的右手,头也不回地冲他开了一枪,一颗子弹砸在了他耳边的墙壁里,“你就待在原地不要乱动。”
“好……”男人的声音颤抖着。
Riesling看着女人生气的脸,用无比诚恳的语气说:“在这样的小房间里开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要把子弹打到墙壁里,如果打穿了墙,你有可能会误伤到隔壁住户的。隔壁住的可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女人打断了Riesling。
“你猜。”
“你也是来杀他的吗?”
“不,我是来杀你的。”说着,Riesling从腰后掏出一把枪,对准了女人的头。
女人退后一步,同样举起枪,对准了她:“是他们派你来的吗?”
“嗯。”
女人笑着,上下打量着Riesling:“你比原来瘦了些,但是身材更好了。”
“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非非,我现在可以照顾好你了,我们一起走吧。你不是一直都想去伊斯坦布尔吗?我记得你很喜欢读帕慕克写的《纯真博物馆》。”
女人的话把Riesling带回到了遥远的时光里,那时候她总说想要去伊斯坦布尔的纯真博物馆,亲眼看看凯末尔小心收集起来的,自己心爱的女人抽过的4213个烟头。
但凯末尔追逐了芙颂整整八年之久,还是以爱而不得告终。
“沈夕。”Riesling叹了口气,“对不起,但我必须杀了你。”
“你喜欢我的新发型吗?”沈夕放下举着枪的右手,挽起耳边的秀发。
“嗯,很喜欢,很适合你。”
沈夕勾起嘴角,她看着Riesling已经泛起泪光的浅棕色的眼睛。闭上眼,碰地一声,吞枪自杀了。她失去控制的身体向后倒在了地上,鲜血和脑浆一起,在她的身下迅速蔓延。
Riesling失落地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她蹲在她身边,伸手摘下了她的耳环,这是一个小小的镶嵌了钻石耳环,有着像蝴蝶一样的四朵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