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共秋没事了吧?”郁涔走下床榻,将已空的茶杯放回桌面,问道。
“嗯,昨夜庹成夏就为他炼好丹药,喂了下去,明日便会醒转。”林潸在水盆中浸湿张巾帕,又拧得半干,递给郁涔,“擦擦吧,额上有汗。”
郁涔闻言愣怔片刻,有汗吗?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抬手碰碰额头,确有些未干的汗液。
她接过巾帕道了声谢,就见林潸要自觉退出房门,“你好好休整,今日并无安排。”她这么说着,便走了出去,为她合上门。
郁涔捏着手里湿润的巾帕垂眸不语,半晌,将它覆上额头,又摊开,盖在了整张脸上。
温热潮湿的空气终于压下她虚浮的神智,直到有些喘不上气,她才将巾帕揭下,重新握在手心,深深吸入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
郁涔走下楼,只见庹成夏正坐在大堂内的一张桌子旁嗑瓜子,她走到她对面坐下,开口问道:“税共秋怎么样了?”
庹成夏将新磕出的瓜子皮扔到桌面装垃圾的盘子中,随口答道:“没事了,明天就能醒过来,臭小子命大的很。”
她将手中那一把瓜子放到桌面上,拍拍手,向郁涔问道:“吃吗?”
“不用了。”郁涔抿出抹笑,摆手婉拒。
“我们明日便要启程回苏商了,你们什么打算啊?”
郁涔摇摇头,“没有具体打算,但近来南方妖鬼较多,大概是向南面走。”
“诶?”庹成夏闻言,来了主意,将身子倾向郁涔,开口建议道:“那你们便同我们一道回苏商呗,南方我们总是要更熟悉些,能帮衬你们点,也好让我们稍微报答下你们救命的恩情。”
“这……”郁涔屈起手指,抵在下颚,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庹成夏的话不是随性而为,苏商位处南方,人杰地灵,且长有不少天材地宝,最重要的是,古往今来,有不少锻造大师诞生于苏商,这个地方,确实是个好选择。
“我还要同她们商议一下。”
“好。”庹成夏点点头,不置可否。
“对了,你有见到我师姐吗?方才我去她屋里寻她,她不在。”
郁涔方才在收拾好自己后就迈步去了林潸房间处,抬手敲了两下门,等了会儿,见无人回应,这才下楼来。
庹成夏重新捞起瓜子,又磕起来,“她?刚才出去了,估计要一会儿才能回来吧。”
郁涔点点头,有些不解,但应该是有什么事才要出去吧,不过有什么事是不能等她一起呢?
几乎是冒出这个想法下一秒,郁涔猛地僵住,而后在脑内疯狂摇头。
这段时间的相伴让她的思维形成了种定式,总觉得她们应该一起行动,可是摆脱那种定式后想一想,林潸为什么非要叫她一起,她们只是同门师姐妹的关系罢了,又不是道侣要每天粘着,不过就算是道侣也不会每天都在一处待着吧……
思绪越飘越远,庹成夏默声瞧着眼前明显魂飞天外的人,终于把瓜子磕完,拂拂手,出声将眼前人的思绪拉回,“那几个小孩儿还在睡,这几天也是辛苦她们了,估计是累的不行,我也要回去歇着了。”
她伸个懒腰,声音带上几分疲惫,“昨天忙着给税共秋炼丹一晚没睡,这才什么时辰,我得再眯一会儿,走了走了。”
郁涔回过神点点头,轻声道了句好,起身目送庹成夏走远,只是刚走到楼梯中央,庹成夏又回过头,“对了,你们也多休息休息,这几日属你们两人最操劳,林潸昨夜也没怎么休息吧,我回来时看她一直守在你房间不远处。”
庹成夏扔下这句让郁涔震惊不已的话后就嚷嚷着“好累,好累。”走远了,完全不顾身后的郁涔表情如何崩裂。
刚刚庹成夏的意思是,林潸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去而复返,而是根本没走远过?!
她这是何苦?郁涔已不知该如何反应了,感觉自己的心绪从未如此乱过。
趁着无人,她忍不住伏在桌面上,将脸埋在臂弯里,却又不自觉想起昨夜林潸那句:“无论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坦白来讲,她确实很缺乏安全感,因此她也格外要求自己做到事事完美,尽最大的努力合乎所有人心意,这样就无人能指摘她。
昨夜是她为数不多情绪失控的时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失去前世记忆的自己连解释情绪的依据都没有,事后她自己也很后悔,那番话着实是幼稚了些,情绪上脑,太不计后果。
许是觉得闷,郁涔将头从臂弯处抬起了些,露出双眼睛,那上面还布着些因不曾休息好而出现的红血丝。
她同林潸是合作关系,林潸听了那番话后要生气,要骂她都是正常的,又或是可怜她,她也能接受,可偏偏说会陪着她,这句话完全超出预料之外,让她事后回想也觉得措手不及。
那么她不走远,也是因为说过会陪着她这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