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昏黄的光晕摇晃着,将张清淼染血的军装切割成破碎光影。
他背靠墙体缓缓下滑,肩章与墙面摩擦迸溅的火星,如同烧在命运帷幕上的孔洞。
突围时的血腥记忆仍在眼中灼烧。那些扭曲的肢体、腐朽的腥风,以及最后突破防线时右臂传来的剧痛在眼前不断浮现。
被撕碎的袖章此刻正混着暗红液体,顺着手套的裂缝滴落,在地面绽出带着金属碎屑的血花。
染血的左手扯开急救包,作战服右袖早被撕成条状,露出小臂上尚未结痂的旧伤。
消毒药水刺鼻的气息瞬间在鼻腔炸开,混合着血腥气与硝烟味。当冰凉的液体浇上皮肉外翻的新伤时,布满弹痕的胸牌在剧烈起伏中叮当作响。
额角冷汗划过颤抖的下颌,在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每一次棉签触碰伤口,都好似钢针直直刺入神经丛,钻心的疼痛让他几近晕厥。
用牙齿扯紧止血绷带的瞬间,张清淼的余光瞥见了镜面的残片,里面是自己毫无血色的脸,仿若被抽干了生命的气息。
那道横贯眉骨的伤疤正在冷汗中发亮,与右臂鲜血淋漓的新伤口残酷呼应着。
张清淼左手机械性地缠绕着纱布,食指第二关节的老茧,此刻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
当最后一道结扣咬住伤口,脱力的身躯跌进满地狼藉。
后背砸在泛黄的作战地图上,惊起一片带着火药味的尘埃,呛得他几欲咳嗽。
军官证从破碎胸袋滑出时,背面全家福在血污中浮现:坐在木椅上奶奶抱着白猫,爷爷与祁舟并肩,哈士奇正扑向镜头外某处永恒明亮的阳光。
他们与此刻伤痕累累的张清淼沉默对视,那画面,温暖又遥远,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幻影。
就在张清淼的意识渐渐模糊,眼皮愈发沉重,即将坠入梦乡之时,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猛地推开。
苍白的光瀑轰然涌入,刺得张清淼下意识抬手遮挡。
当瞳孔终于凝聚焦点,逆光而立的身影让他呼吸停滞。方佑及腰的长发被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面庞前,透着几分不羁与随性,和基地里的肃杀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的和谐。
他的视线快速掠过凌乱不堪的屋内,最终定格在蜷缩在地、满身伤痕的张清淼身上,眸底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痛色。
“怎么弄成这样的?”方佑沙哑的声线裹着寒意,掺着责备的尾音却泄露出焦灼。
张清淼支肘撑地试图屈膝,却在牵动肋间伤口时骤然栽倒。
方佑上前单膝触地,染血的手套扣住他颤抖的肩胛:“筋骨都碎了还敢逞强?”指尖已捻开半截绷带,利落缠过渗血的腰腹,“三天前就该处理的贯穿伤,你倒拿些药草随意糊弄。”
染血的纱布簌簌落地,张清淼瞳孔微颤。方佑玄色绶带垂落在他染尘的膝头,金线暗纹正硌着掌心未愈的刀伤。
张清淼有些愣神,他从未想过,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执政官,此刻会亲自为自己包扎。
“禀...执政官...”张清淼喉间泛起血腥味,破碎的尾音被咳出的血沫浸透。染着硝烟的指甲紧抠地面,像要抓住最后一丝清醒。
方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你做得很好。你的英勇表现,足以成为全军的楷模。”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张清淼眉骨上的伤疤,眼中满是赞赏与敬佩,“这些伤疤,都是你荣耀的勋章…”
缠绕绷带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方佑耳畔的军用通讯器忽然炸响警报红光。当他起身时,阴影如披风笼罩着张清淼:“但是…活着的勋章比墓碑上的星章更有价值。”
方佑扶起张清淼,将他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染血的军官证上,俯身捡起,看到背面的全家福时,眼神难得柔和下来。
“这是你的家人?”
张清淼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嗯。”
方佑将军官证轻轻递还给张清淼后开始说起了正事:“你安心养好伤,东南战区交代下来的S级任务,我已经把关键芯片提前给你了,等你恢复好就去。”
张清淼死死攥住军官证,泛黄照片里的身影让他喉头泛起苦涩。“嗯,那傻狗就还麻烦您帮我照顾了…”
之后的日子里,在方佑刻意的照料下,张清淼伤势逐渐好转。
可每一处伤口的疼痛都在无声催促他,任务刻不容缓,必须分秒必争。
晨光初透的清晨,张清淼舒展着仍带酸痛感的四肢,望向方佑:“恢复得差不多了,该行动了,时机不等人。”
方佑将加密文件袋按在他掌心,肩头传来温热的拍击:“东南区那个怪盗,三个月盗走十二份机密,现场连头发丝都没留下。”
张清淼指尖划过文件冷硬的棱角,纸张翻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监控空白时段精准切入、红外警报系统集体休眠、守卫记忆出现诡异断点......
怪盗作案手法独特,现场几乎不留痕迹,每一次盗窃都精心策划,选择的时机和地点都让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