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发烧还是江所先发现的;放学回家的时候洛丞就有点冷,他最开始不跟人说,只是回家的时候穿了绒毛睡衣。
江所一见到那绒毛睡衣顿感不对劲,这九月份天还没凉下来呢,怎么就能穿上绒毛睡衣呢?
于是他摸了一下洛丞的额头,果不其然是滚烫的温度。
洛丞还不明所以,他说:“有点冷,应该没问题。”
江所抽抽嘴角:“你身上的温度都要直逼40度了吧。”
说完他先是让洛丞躺在床上自己去拿体温计给他测,完事后他又回家告诉了所玉这件事。
所玉一听发烧着急忙慌就过去了,正好温度计显示39.8。
而洛丞本人在这测温度的五分钟里成功从健康人变成了连话都说不出的可怜病人。
江所给他接了杯温水,又把发烧药拿出来递给他;洛丞吃完药后只觉得天地一片旋转,大脑晕乎乎的。
“我先写作业了,你好好睡啊。”江所为了不打扰他坐在他家客厅里写作业,所玉现做了点粥,让他等温凉给洛丞送去。
江所应下后就在外面安静地写着作业,等到粥的温度正好时,他端着粥进了洛丞的卧室。
洛丞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他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江所凑近了,能听到他喃喃道:“别丢下我……别……”
江所垂下眼眸,他用毛巾擦去了带着冷意的汗水,洛丞的呼吸声很轻,却带着热气。
“丞丞。”他用着很久没有称呼过的名字:“起来吃点东西吗?”
洛丞把自己更深地埋到被子里,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模样。
江所见他这样也有点无从下手,他又拍了他两声,轻声地唤他丞丞。
“江所……”洛丞的声音听上去还带着几分委屈:“你说过不叫我小名……”
江所嘴角上扬,他的手甚至摸上了洛丞的头上,大概是体温的关系,带着他的发丝也格外炽热。
“我是说不在有人的场合叫。”江所笑眯眯地看向他:“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洛丞吸吸鼻子,他越来越冷,冷得他想把头都放进被窝里,根本不想吃东西。
“我喂你。”江所殷勤地举起勺子。
洛丞分外配合的只负责张嘴和吞咽,就在两人一片祥和之中,洛丞家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江所听见声响,他说:“洛丞,是不是你妈妈回来了?”
洛丞迟钝道:“……可能。”
“我去看看。”江所放下碗,就在他开门准备出去时,正好与洛蕙心碰头。
“洛姨。”江所乖巧道。
洛蕙心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态,但看见江所时还是强撑笑起来:“太谢谢你了江所,丞丞给你们舔麻烦了。”
“没关系洛姨,我和洛丞都多少年朋友了,要不是他帮我我还考不上省实验呢。”
洛蕙心见到他就正好把手上的几个纸袋递给江所:“我之前听你们现在都时兴用学习机,正好在首都买了两台,你拿去用。”
江所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洛姨,我不需要这些。”
“拿着吧。”洛丞终于从被窝中挣扎出来:“正好和我一起用。”
“对,这里还有一些适合你妈妈的东西,到时候你都给她就行。”
江所最终都接下了,就如同往常很多次一样;他收拾好桌面上的作业,道别后回了家。
“妈妈。”洛丞又缩回被窝里,沉默地看向她。
洛蕙心长叹一声,她坐到洛丞的床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那是和江所全然不同的触摸;江所摸的时候力度虽是轻,但是总会有忍不住重揉的时候;而来自母亲的触摸就像她温柔沉默的爱一般,轻柔而缓慢。
“丞丞,妈妈这段时间越来越忙了。”她也知道为了工作她忽略了孩子许多,但是如果没有工作,她就没有办法给洛丞更好的生活。
洛丞躺到她的腿上:“妈妈,没关系的,我都知道。”
“对不起,宝贝。”洛蕙心面色凝重,这次回来看洛丞都是她抽出来的时间,明天一早她又要出差。
洛丞不再说话,只是枕着她的腿,似是沉沉睡去。
……
江所回家后把东西都递给所玉,所玉一看就知道是洛蕙心回来了。
“又给你带什么了?”
“学习机。”江所将包装完好的学习机拿出来,看着它的包装一直没有动手。
所玉叹口气:“每次回来都给我们带东西……唉……”
“妈,你和洛姨关系好,是不是也知道点什么啊?”
“我能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丞丞不到两岁蕙心就和他爸离婚了。”所玉将那些带给她的昂贵护肤品放好,“剩下的,她不说,我也不问。”
江所五岁那年,换了个新领居。
新领居是个很好看的阿姨和同样五岁的小男孩。
那时候的洛丞小小一个,和同龄人的江所一比,他得矮了将近一个头。
两人的友谊算是自然而然,同龄小孩总会有说不尽的话题,那时的洛丞是他的姥姥在看他。
直到有一天,洛丞没出现;江所等了他好几天,再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他和他妈妈回来了。
他当时不懂为什么他的姥姥没有回来,直至后来才知道病逝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