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霜隐胧沙哑的笑声萦绕在密林之中。
芙芙被她用树藤牵制住,手脚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抽搐,像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她的眼神空洞,瞳孔里泛着不自然的灰雾——那是还没有摆脱蛊虫控制的痕迹。
原本灵巧的双手此刻僵硬地握着爪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刀刃却始终在颤抖。
霜隐胧的骨鞭抽在她肩头时,她猛地向前冲去,动作机械得如同生锈的齿轮,挥刀劈开赤焰族外围的荆棘栅栏,手掌被毒刺扎穿,额角渗出的冷汗,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眼神却依旧麻木。
守夜的少年刚举起号角就被她拧断脖颈,“敌袭!”当第二具尸体倒下时,赤焰族主帐的帐篷才亮起火光。
“霜隐!玉轮祭司!几日前你们将我赤焰一族屠杀,将我们从水源处逼到如今这贫瘠之地却还不肯放过我们,士可杀不可辱,战士们,誓死不退!”
领头之人言辞恳切,一时间群情激愤。
但芙芙可没有这般情绪波动,嘴中依旧喃喃自语,“该死!你们都…”
当爪刀刺穿那人脖颈,鲜血将芙芙染成红色,一如当初在月牙泉旁,只是当初是为了活下去,现在则是失去掌控。
芙芙的刀尖开始剧烈震颤,仿佛在与某种无形力量角力。她的膝盖突然脱力般跪倒在地,刀柄“当啷”砸在石头上。头发散乱地垂在眼前,发丝间隐约露出她紧咬的牙关和通红的眼角。
没人注意她恢复一瞬清明的眼神,赤焰族众人已嘶吼着提刀向芙芙挥砍,霜隐胧则在此时收紧手中藤绳,芙芙被掀翻在地,躲开了乱刀,却也擦伤不断。
随着霜隐胧进攻的指令,霜隐族众厮杀开来,接连失去主心骨的赤焰一族节节败退。
最后三百战士背靠断崖,守护着赖以生存的盐井列阵,他们用最后半袋精盐在崖壁写下族训:“盐尽血沸”。
老铁匠抡锤砸碎最后一口铁锅,碎片淬成箭头发给弓手,没有武器的也都握紧了削尖的盐铲。
霜隐族族众追来时,赤焰阵前突然立起五十具草人——那是用战死者遗体制成的“盐尸”,体内塞满混着硫磺的粗盐。
“放!”赤焰巫医挥动盐晶杖,火箭点燃盐尸。
轰隆!
盐粒在高温下炸裂,冲在最前的霜隐狼骑连人带狼被盐晶射成筛子。后排霜狼受惊,将骑手甩进赤焰人提前挖好的陷马坑,坑底倒插着淬毒的盐矿镐。
眼见损失惨重,霜隐胧将束缚住芙芙的树藤砍断,不再管她的生死,亲自率兵压上时,赤焰阵中冲出三十名死士。
他们浑身涂满盐浆,抱着陶罐撞进敌阵。
罐碎,盐粉漫天。
“闭眼!”刚选出的赤焰族长嘶吼。战士们扯下蒙眼布——那是用盐水反复浸泡的狼胃膜,而霜隐士兵被盐粉灼得惨叫。
就在这时雨叶带着当日脱离赤焰族的她们从霜隐族众后方包抄,此时被包围在赤焰族众中央的霜隐胧才终于察觉到了危险。
霜隐胧终于杀到盐井边,却发现井底堆满赤焰先祖的骨灰坛。
“点火!”浑身是血的赤焰巫医撞响盐晶杖。
井口的盐砖突然崩塌,露出埋藏的火油沟。火焰顺着盐脉烧向霜隐族本阵,把他们的粮草辎重化作冲天火柱。
“疯子,一群疯子...”霜隐胧看着火海中仍在厮杀的赤焰战士——有人抱着霜隐士兵滚进火沟,有盲眼老妇凭听觉把盐铲插进战马喉咙。
当赤焰族长被三柄长矛贯穿时,他用最后力气砍断盐井吊索。浸泡过火油的盐袋坠入井底,引爆了埋藏的硫磺。
轰!
盐井炸裂的瞬间,赤红盐晶如暴雨倾泻。霜隐胧的左眼被盐粒射穿,而她最精锐的亲卫队在盐晶风暴中成片倒下。活着的赤焰人抓起染血的盐粒塞进嘴里,嘶吼着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到了如此情形,霜隐一族也再顾不上谁是族长,各自逃窜而去。
——
伍瑭将芙芙的伤口一一清洗、印干、抹上药膏,却忘了刚刚自己将碎石抓握在手心刺破的伤口,若不是剧烈的疼痛,又怎能压制住自己不要提前冲向战场。
还好计划顺利,但他的芙芙却依旧还不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