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屏风后让不语换衣,程元祐又挤到屏风前劝他,额间的汗显示着他心底的着急。
“阿逐,你可不能,你至少,你不应该,做人不能……”
顾西北觉得好像是出了些气,一点不在意的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少个伺候的人,你看不言和不语,你不是老说他们不太机灵。
我感觉那个公公看着,挺机灵的。”
程元祐听到这话,才舒了一口气,赶快拂了拂自己的胸口,他可被吓得不轻。
顾西北虽然父母早逝,却是由皇上皇后带在身边亲自教养长大,现在刚及冠,就承了辅国公的爵位,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身份和荣宠,却一直没有议亲,暗地里的非议不在少数,可偏偏这人自己既不着急也不澄清。
好在他先天条件够硬,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样貌气质在这上京城里都是头一位,仅仅凭些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还是拦不住这上京城的小娘子们对他芳心暗许,但那些暗地里的猜测要是变成事实,那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大夏民风虽然开化,皇亲贵族中养小倌儿,去南风馆的也不在少数,但总归算是上不得台面的癖好,有脸面的人家都藏着掖着,顾西北要是真对一个小公公起了心思,他要怎么和姨母交代倒是其次,凭武安帝对顾西北的在意说不定是要把这带坏他的屎盆子扣在他程元祐的头上。
亲爹刚被贬去江南,这事要是再赖到他头上,指不定要把他发配去哪个苦寒的犄角旮旯里荒度余生。
他程元祐从出生就是喊着金汤匙,长这么大就不知道苦是什么滋味。虽说平时纨绔了些,但总归也没给家里惹出过什么祸事,心里心心念念多年不敢说出口的从来也只有那一个远在边关却战死沙场的小娘子。
照大多数人的眼光来看,他至少也得被赞上一句专情好儿郎,要是被顾西北这厮连带冤枉,最后导致颠沛流离,有家不能回,那才称得上惨绝人寰。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次宴会上助力顾西北,找到让他能够心动的…女人。
顾西北看着程元祐越发郑重的表情只觉得好笑,怕不是觉得自己真的对那小公公起了什么心思。
他不由地也在心里怪自己,没事干嘛和程元祐开这种玩笑,这人心性至纯,肚子里没有什么弯弯绕,怕是会当了真。
可他也是烦透了这些给他说亲的场合,像是满上京的小娘子都可让他随意挑捡,像是和他沾上边就能让整个家族得到皇恩照拂。
却没人想过他也只是被人抛在世人面前诱人的饵,若是有人上钩,自会有地府里的恶鬼涌上来将他们拉向无底深渊。
此时沈弥和朱娘子刚到大长公主府,一个内侍就来要迎朱娘子去换衣等候献艺。
她便和朱娘子行礼告别
“朱娘子先去暂歇,咱家去回大长公主话。”
大长公主府的琉璃灯高挂,夜风微凉,灯火晃动,沈弥的脸迎着光晕,双颊浅浅的梨涡都显得比以往深邃。
朱娘子心里跟着微风中的灯笼荡漾,感觉手心越发的烫,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不安。
她朱妤从小就被养父当瘦马培养,后被主子买下送入霄华楼,捧成卖艺不卖身的花魁,不知道遇到过多少男人,就没人比她更谙逢场作戏之道。
今日软言软语地哄你,明日翻脸无情的男子她见的不要太多,但今天这个玉面郎君,却随意几句就将她撩拨。
这个男子到底有何不同?要是说长相,确实和主子不相上下,要说权势地位,他只是一个公公。
对,这个沈公公,算不上真正的男人,难道,难道她对男人不感兴趣,反而是太监更让她钟情?
朱娘子跟在小内侍身后怀疑着自己,心像滴血一样的难受。
直等她到了府上为她准备的歇息之处,还是难以平静。
正当她心烦意乱地调着琴,一身黑色骑装的不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琴弦都挑断了一根,她压着声音喝道
“何事!”
“主子有事。
你常出入大长公主府,对沈公公有什么了解?”
又是问这个沈公公,她也是第一次见,哪有什么了解,想到这不由得脸也一红。
不言奇怪的看着她“你脸红了,为何?是不是很了解?”
朱娘子赶忙捂上不言的嘴“你个闷葫芦,突然间的,瞎说什么!我才不了解,我和沈公公也是第一次见。”
不言不解的看着她,示意朱娘子赶快把手松开。
“主子想知道关于沈公公的事,命你今夜你在赏灯宴打探一番。”
朱娘子赶忙低头应是,脸羞的更红,不言第一次看朱娘子这样,十分担心今夜的任务。
“你很奇怪,是不是中毒了?这个任务很重要,你要心里有数。”
朱娘子看着不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主子这两个侍卫一个不言,一个不语,平时办事倒是挺利索,关于风月却一窍不通。
还好因此不言也看不出什么不对,惹得主子怀疑她的能力,那就得不偿失。
朱娘子只能赶忙保证,自己身体安康,绝对能不遗余力的完成任务,不言这才欣慰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