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安乐回到十里雅苑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躺在床上,反反复复想到的都是谢复礼的那番话和在咖啡厅听到的话,无一不在提醒她。
谢复礼根本就没有放下当年的事,甚至他想利用自己的病来报复自己,报复当年她做的一切。
怪不得他的病,连余征和陆骄阳都不知道,自己却知道,原来是这样。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疲惫的闭上了眼,滚下两道水痕,没入枕套里。
当年的事本就是她对不起他。
这报复她认了。
可是,为什么这背后是这么大的代价?为什么连他也不放过?
他明明过得够苦了。
高一的那时候。
在小树林里,他在她耳边厮磨告诉她真相之后。
她开始躲着他,先是躲孟夏家,再然后是刻意保持着疏离。
童安乐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也幸好这反常的举动身边人并没有意识到,她也不用想理由应对。
两人本就不在一个班,即便是之前有人能在外面偶遇他们五个人一起吃饭,也不会将她和谢复礼联系起来。
一直持续到那年冬至日。
和往常一样,中午放学她和孟夏到校外的快餐店吃饭。
这家店他们五个人经常来的,她们刚点完菜余征和陆骄阳就走了进来。
童安乐刚开始见到余征和陆骄阳还紧张了几分,后来没看到谢复礼,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好像是意识到自己的疏离,也没有主动过来找她,虽然平时就没有主动过。
吃完饭之后,几人路过一家奶茶店,她嘴馋就进去买了一杯,出来的时候听见余征拉着陆骄阳在一边说话。
“搞什么?阿礼怎么一直待教室都不出来?”
“估计是因为伯母的事吧。”
听到陆骄阳的话,余征明显顿了一下,见她和孟夏还在,就和她打了声招呼走了,说去找谢复礼。
童安乐原来也不想去想这么多的,可这俩人提到谢复礼母亲就变得古怪起来了。
没等她再多想什么,孟夏拉着她回了班。
她感冒不舒服,回到班就趴桌上睡着了。
童安乐却还在想刚刚看到不对劲的那一面,嘴里嘬着奶茶,越喝越无味寡淡,瞥了眼身后的两个空位。
人还没回来,收回余光后,转而趴在桌上想午睡,趴了许久都没有睡着,总觉得不对劲。
想了想,还是出了教室,跑到二楼的十班。
午休时间,大家不是在做题就是在午睡,校园此刻宁静极了。
她没有直接到十班门口前往里看,而是掩饰性的去这层的卫生间洗了一个手,路过十班的时候,不经意的甩了甩手上的水,踮脚借机透过玻璃窗看里面的情况。
抬眼一路望过去都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以为是自己看漏了,又转了个弯去卫生间又去洗了一遍手。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直接趴在十班玻璃窗上往里看,连垃圾桶都没放过,这才确定谢复礼不在十班。
脑子里过了一遍中午在余征和陆骄阳的听到话,越发觉得古怪了。
打铃了,午休结束了。
童安乐只好先回到班里,没想到却看到陆骄阳早已回来。
她小跑回到座位,“唉,陆骄阳,余征呢?”
陆骄阳往身边的空位上看,“估计还在打球。”
“那……谢复礼呢?”她接着问出这句。
陆骄阳看了她一眼,“不知道。”
童安乐诧异,下意识反驳:“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说他一直教室吗,可是他现在不在教室啊。”
说完她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陆骄阳眉梢一跳,“哦,你怎么知道他不在教室?你去找他了?”
童安乐语塞,孟夏听完全程,一边吃冰糖雪梨一边看着她。
正好在外面打完球的余征拍着篮球从外面回来,将手上的篮球一转丢给另外一起回来的人,往这边走过来。
结果就看到他们三个诡异的氛围,顿住了脚步。
“你们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了,没人回答他,童安乐也借此逃过一劫。
下午放学之后,童安乐独自一个人回家,思绪乱成麻线。
她脚边踢着一块小石子,用力一踢将它踢走。
好像这样她就能将烦恼踢走一样。
脚下的那颗小石子被她骨碌一踢,没控制好力度,咕噜咕噜的飞到前面。
她视线也跟着它往前看,直到小石子卸力停下,同时出现在视野的就是下午她刻意去十班找了好几圈的人。
谢复礼穿着启明中学的校服,平日的冷淡不复存在,嘴角啜着浅浅笑意,扶着一个左手骨折的女人。
女人清冷温婉,嘴角也挂着笑,清冷感削弱,变得十分温柔有亲和力。
但脸色却有些苍白,眉眼间还透露出疲惫,更突兀的是她嘴角边上的淤青……
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感觉到她一定和谢复礼有什么关系,因为两人身上的气质太像了,如出一辙。
童安乐和谢复礼都似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上,还是在这种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