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宝张了张嘴,愣是发不出声儿来。
她越是夸罗域,左宗宝心里就越是发酸。
邬玺玥看得出左宗宝的心思,想着若再听女儿说下去,这醋坛子会不会给酸死过去。
“行了,天不早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
有母亲的话,左思恩闭了嘴。
回了内宅,左思恩和左念恩在别过父母后,往各自的院子走。平日里,左思恩风风火火走得很快,左念恩就温吞的像只乌龟,就连雨雪天气他也懒得走快。不过今日,他几步赶上他姐姐,依旧慢条斯理道:“我看你还是少在咱爹跟前提你师父的事吧。”
左思恩不解,“为什么?”
“你没看爹方才听你一个劲儿夸你师父的时候,他脸黑的快赶上厨房锅底了。”
“我拜师,当然要找个厉害的人啦。我夸我师父,爹为什么黑脸?”
左念恩无奈摇头,“爹打小最疼你,你不也最喜欢粘着爹吗?忽然间你开始崇拜另一个人了,他心里能好受吗?唉,就你刚才那几句,咱爹八成今晚上是睡不着咯。”
说完,他晃悠着走了。
左思恩皱起眉头,满脸不解,“这有什么好难受的?师父是师父,爹是爹。那我平时还粘着娘呢,爹怎么不吃娘的醋呢?……不懂。”
*
果然如左念恩所说,左宗宝躺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女儿门前夸罗域的那几句,还有她眼里那闪烁崇拜的光。那可是他打小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女儿啊,可却从来没用那样的眼光看过自己。
心中酸涩,眼圈儿就越来越红。
再次翻身时,邬玺玥扭头看向他的后脑勺,“你身上长虱子啦?”
半晌没等来回答,邬玺玥诧异,这可是左宗宝头回对她的话不理不睬。
左宗宝满心被醋意充斥,早就与外界隔绝了,连邬玺玥跟他说话都没听见。
邬玺玥在他后背上一戳,左宗宝怪叫一声,才回过神来。他以为邬玺玥半夜梦见杀人了,吓得他惊出一身冷汗。回头看她睁着眼睛,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夫人,你戳我干什么?”
邬玺玥又重复了一遍,“我还问你呢,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转来转去的干什么?”
左宗宝本不想把自己的小心思跟她说,怕她说自己小心眼儿,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扭正身体,双手交搭到胸前,空视着床顶,未开口先叹气,“咱们思思今天遇见的那位,你说会不会是……”
“那还用问吗?”邬玺玥语气平淡,“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有那样一杆长矛。”
左宗宝更难受了,“啊?那你说他们是不是想认回孩子们了呀?”
邬玺玥瞥了他一眼,道:“你把心放肚子里吧。今日皇后跟我说了,说她和陛下已经商量过了,不打算公开两个孩子的身份了,想让他们一直留在誉国公府。”
左宗宝闻言直挺挺坐了起来,面露惊喜,“真的吗?”
“这事儿能胡说吗?妹妹说,如今朝堂上知道孩子们身份的人很少,若冒然认回,只怕引起朝堂党争。而且,她还说,两个孩子是你一手带大,早在心里视你为父亲,他们若这时认回,对你不公平。”
左宗宝闻言高兴的过了头就是不可置信,心脏好似停跳了般,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抿着嘴窃笑,心说还算他们有良心。
“真的呀?他们真打算把孩子给咱们呀?我怎么感觉像做梦呢?那可是孩子呀,说送就送啦?”
邬玺玥无语,故意道:“也是,那明日我再进宫,跟妹妹说还是让两个孩子进宫吧。”
“别别别!”左宗宝一着急,回手捂住了邬玺玥的嘴。
邬玺玥被他这举动吓一跳,当即沉了眼。左宗宝反应过来,讪讪的松了手,道:“一不小心高兴过头了。”
“这也是陛下和娘娘的恩赐,正是天恩浩荡,岂有拒绝之礼?”
说罢,他乐呵呵地躺了下来,“这事儿,夫人怎么不早跟我说呢?害我白白担心了半宿。”
邬玺玥翻了个白眼,“今日乏了,本来想等明日再告诉你,谁知你半宿在这儿折腾。”
“我这不是怕失去孩子吗?对了,你说,这事儿是定了吧,他们不会后悔吧?”
……
*
坤宁宫内,罗域搂着邬玺梅若有心事道:“唉,我后悔了。”
邬玺梅不解,在他怀中抬眸,“陛下后悔什么?”
罗域的手掌缓缓在她手臂上轻拍,回忆着白天见到的女儿,“你知道我白天见着谁了?”
“谁呀?”邬玺梅从未见过他这般魂不守舍的,心中好奇,不知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见了咱们女儿了。”
邬玺梅眼睛亮了亮,“你看见了思思?”
“嗯,那孩子一看就知道是我的。”罗域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是啊,多年不见,今日我一见她也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孩子不光是长得像我,性子也像,好胜,胆大,也好武刀弄枪。她一个人在宫里到处跑,毫无胆怯。你知道吗?她看见我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
邬玺梅闻言也不禁笑了,“是吗?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是宫里的侍卫。”
“后来呢?”
“后来,我问她为何到处乱跑,她说是想去校练场见识见识,还说想试试真刀真枪,她还说她将来想当个将军,保家卫国。”
邬玺梅点头,“这么听来,还真是陛下的血脉。那再后来呢?”
“后来,我给她耍了一趟矛,她就眼巴巴的看着我,满眼都是崇拜。当下给我磕了三个头,说是要拜我为师。”
“拜师?”邬玺梅笑得身子一阵乱颤,“那这个徒儿你认了吗?”
“当然认了,师父也是父嘛,此生也总算与那孩子有了父女名分。我还跟女儿约定,以后她但凡入宫,就让她去乾清宫,我教她武艺。”
罗域虽说的轻快,但口吻中的苦涩,邬玺梅听得出来,打趣道:“那我也沾了陛下的荣光,有了师娘的名分啊。”
二人皆笑,笑得却有些酸涩。
罗域又问,“那儿子呢,他如今如何了?”
邬玺梅回忆白天的事道:“念念随我,人长得白白净净的,性子温吞。在思思不见了之后,他领着永乐和瑞儿回来的,半点不显急躁,还真像两个孩子的兄长呢。”
“什么叫像,他本来就是啊。唉。”罗域不觉又叹了声,“真是越来越后悔了。”
“陛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别在这儿后悔了。”
邬玺梅抚上他的胸膛安慰,却忽的被他握住手。他双眼炯炯,对上她的眼神,“白白弄丢两个这么好的孩子,梅儿,你得补偿我。”
说着翻身覆上。
“陛下?”邬玺梅一阵慌乱。
罗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低头吻了下去。
一番云雨过后,罗域再次翻身覆上索吻,邬玺梅手背遮了自己唇,眼睛弯成月牙儿,低声呢喃,“很累了。”
罗域握着她手腕儿往下按,却不舍用力,终是没能给她拿开。
“真不要啦?”他柔声试探。
邬玺梅不语,却媚眼如丝,抿唇嬉笑。罗域明白了,另一只手在她腰腹间只按动几下,她便痒得不禁蠕动。
“哎呀,痒……”
趁她泄力时,他将那只遮在她唇上的手按过头顶,跟着又一次伏身深吻……
*
夜里的紫禁城寂静无声,唯有寝宫上空回荡着令人销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