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回头朝宫门望了眼,没人,只能看见门外雪地上不时晃动的人影 。她回过头来道:“宫里人都说,要找父皇就到母后这儿来啊。”
邬玺梅闻言不禁掩口失笑。
罗域扶了扶额,回头看了眼自家皇后。
“那永乐有何事啊?”
永乐眼睛里闪着星星道:“父皇,永乐想见见您的暗卫。”
罗域和邬玺梅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邬玺梅走近,摸着她冻凉的小脸,“永乐为何想见父皇的暗卫呢?”
“因为今早,永乐玩儿的时候差点儿摔倒,是一个暗卫救了儿臣。儿臣想当面感谢。”永乐没敢说自己爬假山的事,不只轻描淡写了一句。
闻言,邬玺梅纠正道:“永乐说的是侍卫吧?”
永乐摇头,“不是,就是暗卫。宫里的侍卫都穿着侍卫的衣裳,可那个人没有穿,穿着一身黑衣。”
“黑衣?”
罗域和邬玺梅越发奇怪。
暗卫通常只跟在罗域身边,且自从入宫后,身边的暗卫也就都陆续改成正规的侍卫了。哪里来的黑衣暗卫呢?
“是啊,那个人来去无踪,可厉害啦。儿臣想跟那人学功夫,也想像他那样,飞来飞去。”永乐说的神采飞扬。
罗域和邬玺梅垂下头,各自心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眼睛里露出精芒。
邬玺梅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儿?”
永乐公主低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儿臣说不上来。”
罗域沉默垂下的眼眸隐隐闪动。
邬玺梅笑了笑,道:“宫中只有侍卫,哪儿有暗卫呀,永乐怕是看错了。”
“不可能,李嬷嬷,小庆子,还有好多宫女,他们都看见了。”
“那说不定是保护在永乐身边的神仙呢。”邬玺梅道。
永乐唿扇着睫毛,直愣愣望向母亲,半信半疑,“真的吗?可是……,咳咳咳咳咳……”
正说话,永乐一阵咳嗽,咳得小身板一阵乱颤,脸憋得通红。
永乐的病是打小就有,冬日最重,往往一咳就十天半月都难好。
罗域见状心疼的将她抱起,“怎么又复发了?”
说着,他抱着女儿进了屋里。
邬玺梅唤人去请太医。
待太医给永乐针灸过后,永乐的咳嗽缓解了些。
罗域看着女儿满眼心疼。在女儿红红的小脸上停留片刻,他回头又问太医,“之前明明已经好了,大概有半年没再咳嗽,怎么又复发了?”
“小公主患有咳疾,不宜受寒。此次复发应该是在外边玩儿的太久,吸入过多凉气所致。”太医躬身对罗域和邬玺梅道。
邬玺梅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道:“听见了吧,以后可不能这么到处疯跑了。”
永乐唿扇着眼睫毛,委屈道:“可是整日窝在屋里,永乐觉得无趣。”
“无趣总比咳嗽舒服些吧。”邬玺梅道。
永乐没说话,但心思神往,又想起那个暗卫的身影。她真希望自己能和那个人一样,飞来飞去,没有任何禁锢。
*
是夜,罗域和邬玺梅在永乐床前陪着,直到她入睡后才离开。
回到自己寝殿时,已是深夜。二人洗漱后便上了床。
邬玺梅枕着罗域的手臂,依偎在他怀里,幽幽叹了口气。
罗域手掌在她肩背上抚摸,安慰道:“别担心,永乐的病会好的。你看她刚出生时那么瘦小,太医院都以为救不活了,可是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咳疾复发的间隔也越来越长。相信总有痊愈的一日。”
邬玺梅叹声道:“我只是感慨,连着三个孩子,两个不在身边,一个又身体孱弱。真是命运弄人,也不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别胡思乱想。”罗域将她裹入怀里,安抚道:“永乐的病需要调养,不能心急,不过,宫外的两个孩子现在倒是时候可以接回来了。”
邬玺梅垂眸想了想,显得有些纠结为难。
罗域察言观色,“怎么啦?”
邬玺梅道:“之前一直听闻誉国公不仅惧内,还是女儿奴,更是爱子如命。姐姐和姐夫养了两个孩子十余年,若这时把他们接回宫,他们该有多难受啊。”
罗域蹙眉,“可他们迟早不得回宫吗?”
邬玺梅犹豫片刻,抬头看向罗域,“人非草木,两个孩子定然也不舍与姐姐姐夫分开。与其勉强拆散他们,不如就安于现状吧。”
“可那毕竟是你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当年吃了那么多苦,你当真舍得?”
“只要他们开心,比什么都强。再说,那两个孩子当年生于宫外,冒然接回,只怕还会引起朝臣们无端的猜忌。”
“猜忌?我的孩子,只要我认那就是。轮得到他们妄议?”罗域带了几分威色。
邬玺梅手抚他的胸膛,笑道:“梅儿知道陛下信我,可我只怕朝中有人借此结党,引起皇储之争,我更不想看到孩子们手足相残。”
罗域这才明白她心中所忧,原来是怕皇子多了他日引起皇位争夺。
想想如今小儿子瑞儿已经五岁,自他出生,便是众人眼里未来的太子。他也是以未来天子来培养他。如今他虽只有五岁,却已博览群书。若这时好端端出现个比他年长的皇子,恐怕瑞儿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朝中大臣们就要开始各怀心思了。
他点了点头,“还是梅儿想的周到。只不过,两个孩子流落在外,我心中总有愧疚。”
邬玺梅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笑盈盈道:“不如,陛下下旨,将誉国公府搬来京城吧,这样,我们不仅能时常见到两个孩子,梅儿还能见到姐姐呢。”
罗域失笑,在她鼻尖儿上刮了下,“原来皇后揣的是这份儿心思呀。”
邬玺梅撒娇道:“陛下是答应梅儿了?”
罗域攥着她抚在胸膛的手,眼神闪动,“你这般看着我,我能不答应吗?明日就传旨。”
邬玺梅这下满意了,心里盘算了许久的小心思,终于如愿了。她满足的把头埋进罗域的怀里,正准备闭上眼睛休息,却被罗域捏着下巴又掰了起来。
邬玺梅以为他又是想着那事儿,但看他眼睛里清澈的很,并不像是想做那些事儿。
她蹙起眉头,“陛下?”
罗域道:“你的心事说完了,我还没说呢。”
邬玺梅满眼困惑,“陛下还有心事?”
“当然了。”
“那陛下就说说吧。”
罗域的手仍捏在她下巴上,力道不轻不重,眼神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邬玺梅看他这眼神,心里隐隐不安。
果然,在他眼神凝视半晌后,他开口道:“永乐说的那个暗卫,梅儿可见过?”
就知道是这个。
邬玺梅眨眨眼,茫然道:“没见过呀,不是影子吗?”
罗域捏着她的下巴加重了些力道,左右晃了晃,“朕的皇后惯会装傻,你当真没见过?”
邬玺梅握住他的手,从自己下巴上挪开,道:“陛下之前不是送他出关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疑神疑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