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跟......背后有只手在往前推似的。
桑虞等了小半日,说到底也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思来想去,一番纠结后还是来了桑族长的住处。
门外,艳阳高照。
她踌躇几息,还是决心前去问一问。
谁料,门口侯着的小厮一见到她来,面上猛然闪过惊喜之色,几步小跑到她跟前,“桑姑娘,请随我来吧。”
语气热切,宛如对待再生父母,“族长已经恭候多时了!”
桑虞:“?”
桑虞:“......好。”
朱扉外绕绿水,花影葱茏。
行至庭院内,桑族长果然如那小厮所说,早早便在等着她了。
意识到小厮所言非虚,桑虞心里却莫名更惶恐了几分,轻飘飘的,落不着地。
她走着走着,忽然就有几分奔赴鸿门宴的错觉。
桑虞定了定神,面色如常寒暄过后,方才跟着一道进了书房。
书房内,纹路窗半开,炽碎的光透过窗棂徐徐洒落,铜炉中散发着袅袅熏香,白丝丝的烟雾,被光晕照出不同的模样。
桑虞站在金丝楠木太师椅旁,面色淡淡,“族长今日特意等着我来,是有什么事要告知吗?”
女子一席绀青色外衫,丁香花纹在阳光下散发出一阵粼粼波光,随着动作,格外惹眼。
明明是平常又素雅的装饰,却偏偏叫人不敢第一时间直视。
本就不俗的好容貌更甚几分,微微抬眼望来时,无端看得人心头一颤,目眩神迷。
桑族长沉默了一下,想到昨夜前来威胁他的人,半晌,幽幽地看了过来,“鹤龄一家最近的事情,想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
桑鹤龄,她的叔叔。
对方包养在暗巷的外室不知怎的闹到了家里,她婶婶因此突发晕厥,如今府中正鸡飞狗跳。
桑虞未曾料到竟然是这样的开场白,权衡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应了声。
桑族长轻咳了声,“虽说是一些子无须有的事情,但也确实是......影响不好。既然你知晓,那我便也好说了。”
桑鹤龄一家给他塞了钱,他再为对方这么游说几句,也算是两清了。
毕竟......眼前这位,身后的贵人,他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他继续道:“你叔叔一家德行有失,且先前也与你们积怨已久,故而我想了想......倒不如把这个财产的事情给早早做个了断吧,也省的他们惦记。”
对方几乎算得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桑虞乍然被这么对待,心底满是震惊。
自她记事起,桑族长就从未像现在这般,待她这么和颜悦色过。
而且......这种重要的事情,合该是她的父亲前来商讨才是。
桑虞没忍住,又借着端起杯盏的机会暗中观察了一番。
如果是论面子工程,她对待对方一向是尊敬有加,怎么桑族长跟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望来的眼神如此幽怨呢?
......她应当没有惹他吧?
似乎是察觉到桑虞在偷瞟,桑族长脸上的笑容登时又多了十成十,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瞧去,竟有些惊悚。
桑虞被他笑得心中一麻,干笑两声,“族长您的意思是......?”
窗下的八仙桌上,摆放着一盆精致的珊瑚盆景,绯红的颜色,熠熠生辉。
只可惜美中不足,不知是何缘由,有一半断裂开来。
像是被人硬生生砍裂的。
桑族长肉疼地看了眼那盆景,接着猛地扭头,言语中信誓旦旦,“依我之见,择日不如撞日!”
“我这会儿已经着人去请你父亲和其余的几个族人,恰好你今日也在这里。”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定,但也更像是吃错了什么药,一反常态地高风亮节,喋喋不休起来,“就由本族长在此主持此事,再有些个颇具地位的族人们做个见证,把此事了结了吧!”
瞥见桑虞手里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一摞摞银票,眼神坚定的更是像要当场英勇就义,止不住地躲避,“你不必给我塞这些,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你家这个忙!你这样,反倒显得我俗气了不是?”
桑族长一句接一句地往外吐,落在桑虞眼底,却只觉得他像是病了,就跟......被鬼迷了心窍一般。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从对方的姿态里隐隐感受到了一股巴结之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曾经渴求的结果就在眼前,她坚持半晌,还是没能经受住诱惑,试探道:“族长......您是认真的?”
女子眸子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细瞧之下,还带着几分明晃晃的质疑。
桑族长还以为桑虞是在拿乔,要考验考验他,思及过往对她的刁难,忙不迭道:“我自然是诚心的!先前......偏袒你叔嫂一家,那、那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在的!”
话语中透着某种被绝对压制后的后怕与淡淡哀求,“你们家也大人有大量,看在同族所出的份上......让你背后那位贵人收敛几分吧。”
对面的人面如土色,不似作假。
桑虞听在耳里,却是一愣。
她背后的贵人......?
她背后何时有这号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