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玉一下哽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但又不敢发作,只得苦笑道:“那件事,并不是我刻意要隐瞒与你。你也知道,朝廷对江湖上的事从来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我们暗花楼也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多年以来,也算平安无事,但一年多以前,京城那位大理寺卿不知为何忽然盯上了我们,谢懿手段凌厉,他手上握着我们的把柄,很致命。”
喻玉说道此处,抿了一口茶水:“暗花楼岌岌可危,我被派去和谢懿周旋,本以为和之前那些可以找麻烦的官员一样,花些钱财破财消灾,但古怪的是,那位大理寺去却只是让我们往江湖上放出了一条消息……”
诸宁低头思索片刻,忽然打断了喻玉的话:“所以,醉香楼的任务也是谢懿一手安排的?”
喻玉垂下眼帘,低头沉默,算是默认。
诸宁放在桌面上的手逐渐攥紧,不愧是她的青梅竹马,谢懿对她步步算计,简直就是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她心中不免有些愤懑,但冷静下来再想,她也清楚的知道,他苦心孤诣做局只是为了引她出现,他所做的种种也是为了帮她查明当年的真相,于情于理,她也没有了理由再去责难与他,实在是……
爱恨交加……
诸宁回过神来,锐利的目光又聚焦在喻玉脸上,喻玉一向狡猾,刚刚的一番话把自己给摘的干干净净,将责任全推到了谢懿身上,想到此处,诸宁不禁冷笑,又开口。
“你不必将过错全推到谢懿头上,如果没有你的参与,我也不会被你们耍的团团转,都是谁算计了我,我一向分的清楚,你也知道,我从来有仇必报……”
喻玉一看诸宁没有被他糊弄过去,又见她将手抚上了腰间软剑,他知道她的能耐,知道她不是开玩笑,冷汗一下就下来了,他虽然在暗花楼多年,但是一丁点儿武功都不会,这些年全身凭借着自己的眼力见才平安活到现在。
喻玉一看形势不对,立刻滑跪。
“我没有撇清自己的意思,只是想给你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当时我们也实在是无路可走,才会答应他的要求。”喻玉忽然站了起来,面朝诸宁郑重其事地拱手给她鞠了一躬:“此事的确是我们暗花楼的不对,我们无话可说,为求姑娘的谅解,往后姑娘若有任何要求,我们暗花楼定然万死不辞!”
诸宁唇角一勾,她就是在等这句话,当即摆手道:“不必往后了,我现在就有事。”
喻玉弯着的腰还没直起身来,就听到她的话,差点咬到舌头,心中暗骂:他不会武功就凭着机警灵活在江湖上混到现在,没想到今日却被一个丫头摆了一道。
他心中忿懑,表面上却还是挂着和煦的微笑回应道:“我们暗花楼从来言出必行。”
诸宁收敛了笑意说出自己的目的:“荆州青帮,你们知道多少?”
喻玉听到诸宁提到的名字,眼神变得严肃起来:“青帮?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诸宁没有吭声,扶着软剑的手又当着喻玉的面顺着锋利的剑刃缓缓滑动着。
喻玉瞬间停止质疑,仔细思索了一番后才又开口:“青帮原本是荆州码头工人们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抱团组建的团体,后来慢慢发展成了一方势力,和原本成立时的目的背道而驰。这些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也做的越来越多,只要是和码头有一些利益往来的,都很忌惮他们。”
“他们现在不仅向过往的船老大收取停船费,还抽取码头工人辛苦钱,还一手垄断了荆州的造船厂,搞得码头乌烟瘴气的,大家都苦不堪言。”
诸宁:“营运使不管吗?”
喻玉闻言轻笑:“管?狼狈为奸,蛇鼠一窝罢了。”
诸宁接上话头:“荆州军的军饷运输也是由他们一手包办?”
喻玉反应很快,瞬间就抬眼瞧她,眼中透着些不明的意味:“你们在查镇南将军的案件?”
诸宁并没有想要隐瞒:“暗花楼可知一二?”
喻玉却摇头:“我们与青帮并无利益往来,了解的也不深,特别是像这种灰色的勾当,在江湖上都是相互讳莫如深,互不打听,如果你要打听的是这种事,我帮不了你。”
诸宁见喻玉表情严肃,知道他没办法再往下深说,于是调转话头:“给我一个方向。”
喻玉直直地看向她,没有出声,嘴唇却在动。
诸宁看出来是唇语,或许他也身不由己,只能用这种方式给出线索。
诸宁朝喻玉点头致谢,没有再继续停留,起身离开。
“船厂” 迈出当铺门口,诸宁心中默念刚刚喻玉给出的提示。
看着天色已晚,打算先行回去和谢懿接一下头,看看他那边情况如何,再行商议下一步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