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人群依旧僵持在原地,谢雅娴依旧在喋喋不休地嘲讽。
诸宁咬了咬牙,利落翻身从房檐上跳下,正落在众人面前。
众人没料到眼前变化,都停下动作看着眼前这个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粉雕玉琢,衣着华贵的小姑娘。
小姑娘没理会旁人,径直走向狼狈的少年,因为诸谢两家一向来往密切,一众家仆都知道眼前女孩身份,纷纷迟疑着让开道路。
那少年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着一双乌金绣线的小武靴停在眼前,眼前的人缓缓蹲下,随即一张漂亮但依旧稚嫩的脸庞映入眼帘,大大的黑瞳亮的他晃了神,清楚地倒映出他通红的眼睛,他似乎没料到眼前的变故,不禁愣在原地。
眼前的小姑娘开口,清脆如银铃:“你没事吧?”
她吃力地将少年扶起,小手拍了拍他衣衫上的灰尘,又踮起脚尖用衣袖擦拭着少年的眼泪。
她小小的身体站在他面前,抱着手臂和谢雅娴对峙:“谢雅娴,我就知道你平常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竟然在这儿公然欺负人,露出真面目了吧!”
谢雅娴看到总是和她作对的诸宁忽然出现,还在她家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讽她,气地面色通红,剧烈地喘息着,伸出手指着诸宁,声音忽然尖利起来:“诸宁?你怎么会在这儿!”
“再说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来管我们家的事?”
诸宁好像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并不搭理她,反手拉着身后的少年便要去往谢府书房方向走。
和谢雅娴斗了这么长时间,诸宁知道谢雅娴就是纸老虎一个,只会去虚张声势,其实一点实权也什么,要解决问题,直接找谢叔叔便可。
谢雅娴看到她拉着那少年前往的方向,一下子就知道了诸宁的意图,她脸上忽然变得有些慌张不安,疾步追上诸宁,伸手拉住了她。
谢雅娴:“这等小事不必去再去麻烦父亲,他不就想知道他母亲的去处吗?”
她犹豫了一下,有些咬牙切齿,接着道:“他母亲已经断了气被拖到乱葬岗了,你们要找话就去哪里找。”
诸宁听到后,回头看了一眼被她拉着的少年,只见他瞳孔紧缩,脸上痛处更甚,甩开她的手往院外跑去。
诸宁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谢雅娴,朝她做了个鬼脸,接着便去追那少年。
她施展轻功在城中各家房檐上不紧不慢地跟着那奔跑的少年,他似乎身体虚弱,在加上刚刚在冲突中受了伤,他喘的厉害,感觉随时都会喘不上气而就此咽气,但依旧不肯停下脚步。
到了偏僻的乱葬岗,在杂乱的墓碑之中,少年四处仔细地搜寻着,忽然他定住了身形,在他身前是一卷正掩盖着什么东西的破草席。
他腿一软跪在草席前,屏住气息,伸出颤抖不止的手,慢慢去掀开那破旧的草席。
诸宁看到眼前的一幕,已然猜到一些什么,垂首不去看那残忍的一幕。
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她默默看着趴伏在草席上的瘦弱少年,叹了声气,这少年看起来和她一般年纪却失去了母亲,实在可怜,她对这个少年升起几分怜悯和同情。
为了躲避父亲的魔爪,她常常在城内城外乱逛,所以知道这乱葬岗附近有专门收钱收殓下葬的村民。
她摸了摸口袋,还好还装着她打算去城内买梨花酥的钱,她默默离开,给这少年发泄悲伤的空间。
既然帮人就帮到底,她打算拿这些钱去找人帮帮这少年,毕竟这世上没有人会愿意看着自己的亲人曝尸野外。
天空变得阴沉,渐渐飘起细雨,少年跪在简陋的墓碑前,衣着单薄的他早已全身淋湿,但他似乎感受不到寒冷,红红的眼睛只死死盯着眼前的坟堆,久久不语。
诸宁躲到一旁的树下躲雨,不敢上前打扰他。
但她看到他在雨中的单薄的肩膀似乎承受不住寒意,止不住地颤抖时。
诸宁看到他承受不住寒冷,决心去劝一劝他,正往前迈了一步,那少年忽然歪倒在一旁,晕了过去。
诸宁无奈:“那就送佛送到西吧,也不能看他死在这儿。”
她虽然看起来是个瘦弱的小女孩,但常年练武,体魄比一般人要强,背起来这瘦弱的少年也不太吃力,背起他的时候,她反倒暗自吃惊,这少年家里人不给他吃饭吗?怎么会这么轻。
她在城中找了家医馆,将少年放下,嘱咐郎中好好治疗那少年,之后再将其送往谢家。
她看了看那少年受伤的脸庞,发着高烧的他已经陷入昏迷,正在喃喃说着梦话,诸宁没有再流连,便离开回家了。
她在医馆处留了一大笔钱,足够保证那少年得到很好的治疗了,只可惜这一个冲动去助人为乐,便花掉了她大半年偷偷积攒的积蓄。
“以后可怎么办啊!”
没有了钱财去贿赂哥哥给她打掩护偷懒,她以后就只能继续忍受练武的磋磨!
诸宁一想到以后的悲惨命运,小脸都不禁皱在了一起。
此间担忧还没过去,她望向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夜幕,心里又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本来就说只偷偷出来两个时辰的,现在也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