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身旁的易姑娘立即站起身。
元季瑶伸出手,闫松鹤低头号脉。
短暂的静谧中,易柔嘉努力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目之所及是粼粼水波,凉风拂过,水中粉荷摇曳,碧叶清圆。
片刻后只听闫大人沉稳的声音传来:''殿下昨夜睡眠如何?''
元季瑶如实作答:''还是会惊醒,但比之前好些了。''
闫松鹤了然于胸:''汤药如旧,今夜睡前再添服一粒定坤丹。''
他提笔在医案上记下诊断,随后看向一旁的宫娥:''烦请一人随我去太医院取药。''
青柑正要应声,一旁的公主却抢先开口:''劳烦柔嘉替本宫跑一趟吧。''
沉默的易柔嘉忽然瞪大眼睛,诧异的看向九公主,又扭头看了看闫松鹤,少女明净的小脸上泛起朵朵红霞。
九公主冲她眨眨眼。
闫松鹤低头收起药箱,起身时,不着痕迹地扫过眼前两位明丽的少女,将那些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
元季瑶隔着柔曼的凌霄纱帘,望着湖对岸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满心满眼都是愉悦之色。
青柑亦偷笑:''殿下,易姑娘与闫大人看着可真般配!''
元季瑶惊诧地回望:''你也觉得他俩般配?''
青柑点点头:''是啊,闫大人温文尔雅,易姑娘小家碧玉,多般配!''
元季瑶有些不信,反问道:''那你不会觉得他俩······年岁有差?''
不曾想,小小年纪的青柑却不以为然:''那又如何,公主您没听过一个说法吗?老夫少妻才更恩爱。''
元季瑶若有所思,一旁的松萝也加入讨论:''对啊,过日子嘛,三餐四季朝朝暮暮,不就图个知冷知热,夫君年岁大些,更会疼人。''
二人一左一右,说得头头是道,听得九公主也是一愣一愣。
*
太医院,闫松鹤将装有定坤丹的青花白釉葫芦瓶递给柔嘉。
''睡前一颗,和水吞服。''语落,他定定地看着她:''记住了吗?''
那语气,那神态,好似在叮嘱小孩。
柔嘉努努嘴,默默点点头。
闫松鹤见她这样,终究是不忍心:''你今日如何?''
说话间,他熟稔地握住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搭在她白皙的肌肤上,一如过往那般,为她诊脉。
易柔嘉最看不得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那晚在医帐中,自己分明已经表露了心意,可他却态度含糊,害她揪心劳神了这么久,如今还若无其事替自己诊脉?
思及此,少女心头的委屈一拥而上,兀自从他指尖抽走自己的手。
闫松鹤愕然:?
易柔嘉委屈道:''你不是说我已经痊愈了吗?既痊愈了,就不劳闫大人挂心。''
闫松鹤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的颈间还挂着自己亲手雕刻的红玉髓,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可,碍于朋友情谊。
''柔嘉,我······''
易柔嘉仰着头,湿漉漉的眸子与他四目相对:''闫大哥素来潇洒,如今是怎么?''
闫松鹤心底发笑,语调却是苦涩的:''你何时学会明知故问了?''
柔嘉见他目光纠结,心里却倏尔开朗起来,原来,这些日子,为情所困的并非自己一人。
一想到他也为这份情谊踟躇困顿,她的心瞬间变得甜丝丝的。
柔嘉:''我才不会明知故问,我只知道,哥哥要为我说媒做亲······''
她哀怨地望着他,一双眸子写满情愁。
闫松鹤脸色暗沉:''柔嘉,我,我比你年长许多,往后你若是后悔了,怎么办?''
易柔嘉鼻头一酸,整颗心都软了下来:''这世上,有那么多神机妙算的仙人,他们苦心钻研多年,可谁又能算准人心?''
小姑娘温温柔柔一句话,却叫闫松鹤瞬间释然。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你呀,如今怎么变得这般伶牙俐齿?''
他苦恼了许久的问题,竟被她轻而易举化解?
闫松鹤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他的柔嘉啊,真的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见地,亦有自己的情感。
目光交织,他的心变得一样柔软。
易柔嘉出其不意握住他的手,细嫩的指尖钻进男人的指缝中,十指紧扣。
''闫大哥,我知道,仅凭三言两语,不足以表明我的决心;可比起花更多时间犹豫徘徊;何不早一些看清自己,用真心抵消顾虑。这样,哪怕有朝一日我们分道扬镳,我亦不会遗憾后悔。''
她有些羞涩,但依旧勇敢的踮起脚尖,虔诚献上嫣红的唇瓣:
''闫大哥,我心悦你,久矣。''
闫松鹤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一刻的震撼,唯有拥抱,唯有将她深深纳入自己的臂弯中,让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回应勇敢坦率的柔嘉。
天空渐渐泛起一片金色的光晕,赋予大地一股别样的温柔。
易柔嘉捧着葫芦瓶再回到凉亭下时,九公主已经换了三盏热茶。
看着脸红欲滴的柔嘉,元季瑶的神情从错愕,到惊讶,转而化成深深的祝福:
''哎呦,日后若是两姓缔结,本宫是不是也能讨一杯喜酒喝呀?''
''殿下~''
柔嘉捂着脸羞涩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