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太阳又挂到了人们脑袋顶上。
富冈义勇和甘露寺蜜璃作为鬼杀队中最高阶层的“柱”,已经出现在这片夹在聚居区和森林的荒草地上,以前有人试图在这里开垦,但土地着实贫瘠,种不出什么好产量,便一直抛荒到现在,除了动物和小孩,平时没什么人会往这边来。
但一夜之间这里便出现一条鸿沟,现在已有好几个看到昨晚动静的闲散汉子聚集在这条沟边上上下下,捡拾或摸索里面零零碎碎的布片和一些尚显完整的衣裳,运气好的,还能摸到一两个钱,大家显然都欢天喜地。
甘露寺凝望着那些喜笑颜开的人,转头询问自己的同僚:“先前那个光就是在这里出现的!富冈先生您也有看到吗?我离得太远了,隐约看见光里面好像有一柄飞来飞去的刀——”
“那个我们两个也看见了!”跑到一半、就被房顶上滚下来的鬼堵住去路、结果不得不先收拾眼前这些家伙的二人组气喘吁吁地跟上两位柱,资历较长的村田举起手来,“但那个好像不是刀!”
日本不怎么使用两面皆是刃的武器,也不会对刀与剑作单独区分。
人群中又发出一阵惊喜的喊叫,他们挖出了特别完整的衣服,临近郊外的聚居区全都是些无缘见识到城市灯火的贫穷小民,现在这个时节,能吃饱饭已经是十分值得感谢的事,总比以前动不动就饿死人要好得多,找一些城里人不要的衣物来装饰或作补丁,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村田看着沟底喃喃自语:“该不会那些鬼全都死在这里了吧?这可是,绝对超过五十只鬼了耶——”
他身旁粗发硬眉的同伴并不说话,狯岳只怔怔蹲下来,伸手触碰沟旁的泥土,看表情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转过身来:“你们说那些鬼当时在追一个人,那个人呢?”
村田不期然想起那个宽袍大袖的年轻男子,他一幅毫无戒心的模样,笑吟吟地跟着鬼前后进了房门,再然后,那只鬼就变成地板上一滩飞灰。
昨夜在房顶奔跑的人俨然也穿着同一套宽袍大袖,衣裳猎猎飞舞,但后面缀着的鬼抵死都抓不到他。
“就是那个我们先前跟您提过的奇怪家伙!”村田手舞足蹈,“他在这之前也杀了本来是分配给我们的鬼——”
一个宽袍大袖、头顶歪歪斜斜插着木簪的年轻人正好经过鬼杀队几人身旁,他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正在沟旁闹得正欢的人群,就要抬脚绕过他们——
“就是他!”村田张着嘴,神情跟看到了鬼没什么区别。
一行人齐刷刷转头看过去,那个年轻人明显被唬了一跳,刷的一声,一下子跳到沟的另一边,上上下下打量完他们,神色依旧非常警惕。
“那个,之前还没道谢——”
村田上前一步,年轻人又倒退一步。
“你们要干嘛?不会是要我赔什么东西吧?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青年瞥了一眼深度可以容人的鸿沟,又补充一句,“这也不是我干的!”
不打自招,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鬼杀队这边默默想到。
红绿麻花辫的少女在此时发挥了性格爽朗又活泼的优势。
“那个,这位先生,我们没有找您赔偿的意思!”甘露寺蜜璃上前一步,眼睛几乎呈星星状,“您昨晚干掉了那么多只鬼,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
苏元曜不说话,只盯着少女红绿相间的发色看。
我还以为只有那帮孔雀有这个审美呢,现在的人类也不可小觑,青年若有所思。
但甘露寺脸愈来愈红,少女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不太自在地抬手抚弄起自己的头发,便看见眼前的俊美青年又笑起来,脸不禁更红了一点。
“是吗,这也没有什么,”苏元曜轻描淡写,摆了摆手,视线朝沟里投去一眼,“他们掺和进不该他们掺和的事,刚好撞在我枪口上,合该是这种下场。”
他的眼神又在对面扫视一圈,视线在那个始终没有说话、神情颇有些阴郁的硬发少年身上顿了顿。
但年轻人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摆摆手,就要飘然而去——
“那、那个!”红绿麻花辫的少女又朝对方喊起来,她想起主公的吩咐,绯红的脸色总算被压下去一点,“您愿意的话,要不要到我们这里来看看呢?”
免了,我跟鬼杀队的肯定合不来——
“一般队员每个月能拿30000钱哦!包吃包住的!”甘露寺拼命大喊,惹得在沟底翻来翻去的众人都看过来,“要是成为柱,工资就没有上限了!”
她面前的青年停住脚步。
一行人看着青年眼神变换,明显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一会儿,那家伙抬起头来,朝自己一行人露出微笑。
“那就叨扰各位了。”
总觉得是冲着钱来的……
隐驾着全封闭式马车过来的时候,这个迹象就更明显了,这个自称“苏元曜”的青年乐呵呵地爬上了马车,还对着驾车的隐问东问西:“你一个月拿多少钱?产屋敷哪来的那么多钱发?他平时都做什么生意?带不带人一起做?”种种种种,按照规矩,隐理都不理他,任由青年在身后的车厢里喋喋不休。
车外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甘露寺又看了看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的义勇,少女叹息一声,主动嘱咐起隶属水之呼吸小队的两位下属。
“接下来交给我们柱就好了,你们就先自行回去休整吧!昨天晚上真是辛苦了!”
少女笑颜灿烂,两个年轻男子都晃了晃眼,村田看了看义勇,见他也点头,便行了个礼,急急忙忙拽着狯岳走开了。
后辈们一离开,甘露寺才开始嘱咐自己的同辈。
“那个,富冈先生,要对元曜先生亲切一点啊,”少女如此说道,“那位先生要是进来,就一定是柱,虽说现在九柱满了,但我想主公大人一定也有自己的考量,否则不会在信里面写那些话…”
现任水柱看了看她,最后轻轻点了点头。